“哼,我是看在她父亲魏安国是我昔日同僚的份上,可怜她一孤女在金匮无法自立,才接她来京都。
陛下为魏安国平反,便要见她,她是个心眼多的女孩儿,入觐前朝我们磕头说愿意替彗之入宫,她和彗之都是瘦瘦小小黑不溜秋的模样,我、我们两一时糊涂不就点了头么。
如今彗之替她在金匮给魏安国守坟,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夫人听得不耐烦,掐赵坼的手,“你少说些我们两知道的事,讲起故事来了!
到底怎么样?”
赵坼面有悔意,又叹又恨,将裴府管家告知他的消息自讲了一遍,又说:
“可怜你我夫妇三年不曾见彗之,倒拉下老脸强闯禁宫督促陛下常往长乐宫去,不许他幸宫娥。
我万想不到傅润真去了!
想必魏小静如今长得花容月貌,加之享尽富贵,对傅润动了真心。
女子一旦生嫉妒与痴念,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我是悔不当初!
悔之又悔!”
赵夫人:“这?此话当真?她若是对陛下动心,难保将来不会把李代桃僵的事说出去。”
“唉,我一直担心如此!
魏小静退一步照样是魏安国的女儿,身份也还配得上——可傅润铢锱必较,为魏安国平反是他登基以来做的头一件大好事,那么他断不肯自己打自己的脸诛杀忠臣孤女。
而我家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六世将相,总掌军权,岂不是送抄家的由头与他!”
“这、这,都是你个混账在家说惯了彗之像女孩儿,怎好在先帝病榻前也这样省略着回话呀。”
“我哪里知道先帝和狗国师的算盘。
唉,夫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休讲,且论今后如何。”
赵夫人赌气道:“死了算了。”
“啊?”
赵坼眨了眨圆眼睛。
“你嚷什么!
我绝不做官妓,明日找一把锋利的匕首与我。
我时时刻刻藏在袖中,以防受辱。”
“唉夫人呀,你、你……”
赵坼夫妇面对而坐,情绪稍稍过激,彼此争论埋怨的声音不免飘出花园。
赵夫人来回翻折手帕,“事已至此,只能找机会问问她的打算。
上次陛下要我入宫,我怕与魏小静相处时露出破绽,本着多说多错的道理,便让你回绝了陛下。
早知今日,当时——”
赵坼:“也未必如民间所传是她吹了枕边风。
傅润这小子,穿龙袍还罢,有回他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小舟上乘凉,一抬眼瞧我,真像当年风华正茂的姚妃,又独有种率性的气质。”
赵夫人嗔他胡言乱语,凝眸想了一番往事,摇扇勉强笑道: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