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彗之:“是,自会有人替陛下寻傅瑛。
至于李相,此刻急着保李轩昂,有心无力。”
傅润揉按眉心,今夜他不想谈政事,含糊应了,“你等着,我换身衣裳,陪我出去走走。”
他之前在金匮耍无赖,借着帮赵彗之纾解稀里糊涂揭过了他们年少时的往事和承诺;这几日忙于稳定江浙局面,加上听闻元勉出手毒杀了罗住春等事,心乱如麻,个人私事一再忽略。
四月下旬将回京,到了京都想必又是一阵热闹,再不开口,也许没有比今夜更好的机会了。
尽管他尚不清楚要说什么。
*
苏州平江河畔。
傅润换了一身月白色三君子银云纹外衫,见赵彗之与自己始终保持三步远,不高兴,手握玻璃灯盏的竹竿拱他的背,“你过来些。
总走在我前面,你又不是真侍卫,装什么威风。”
赵彗之不设防,踉跄两步,转身接住灯盏,站定了俯视傅润的脸。
傅润下意识移开视线,喉咙有点发痒,听见少年低声问:“不是侍卫,那是什么?”
“皇后。”
傅润觉得河边的沙土过于松软、好不真实,声音飘忽:“你屡次救我,孤不废后了。”
赵彗之盯着傅润额前的发丝,半天才放过他,以拳捂唇闷声道:
“陛下这是以身相许?”
傅润没有听出话中笑意,心里沉甸甸的又酸又胀,慌忙补救:“孤曾答应封你做大将军,此事……不能作数,但你若不负我,我留你做人质,换取你父兄为我傅氏卖命。
嗯。
是这样。”
偏偏赵彗之也难得发了呆性,一样地会错意,神色黯淡,冷声说好,又问:
“陛下要选妃么?你即位四年,膝下无子,朝堂议论纷纷。
兹事重大,恐怕不能长久。”
傅润不说话,见河中宝船灯火通明、人影重重,一时兴起支使赵彗之租买船位。
船主就在河边的帐篷里埋头拨算盘,十根胖嘟嘟的手指都戴有金戒指,“听曲还是过夜啊?”
傅润不用银钞,今夜特意问王长全要了金子出门,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面上。
船主瞬间变脸,眉飞色舞,讨好地说:“那艘两层楼船是南京造船厂去年造的,龙骨用的是蜀木,入海都可以,在我们苏州简直如履平地!
两位小官人要不要另叫唱曲儿的姑娘呀?”
傅润本想和赵彗之单独待着,两人乘船赏景闲聊,明早再回官衙也无不可。
因方才几句交谈,他又很怀疑赵彗之不过是没同其他男子做过那种事、觉得好玩罢了,或者是为保赵家的官职而“忍辱”
“委身”
于他,犹豫道:“都有什么姑娘?”
船主说:“哎唷,提这个我就少不得卖弄啦,我们有清倌和红倌,知书达理,温柔小意——”
赵彗之站在傅润身侧,冷冷地瞥了一眼船主。
船主吓得寒毛直竖,一把抓住金子往兜里塞,道:“但她们今夜都不在。
小官人还租船么?”
傅润笑,拿过钥匙往外走,“租啊。
烦你去找个相貌清秀的说书先生来。”
船主殷勤称是,刚张嘴要咬金子,见赵彗之又进来,惊恐地站到椅子上,“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