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他猛然睁眼,与小心翼翼在旁扇风的刘福对视。
刘福:“陛、陛下。
您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奴婢们也不敢出声。
陛下的龙体无碍罢?”
傅润揉按发麻的额头,含糊否认,又冷声问:“可曾看见皇后——穿男装的人?”
刘福满脸疑惑,“皇后?奴婢想……皇后娘娘深居简出,自打入宫便从未离开永乐宫罢?”
从未?他分明每日都出来!
一个手长脚长的大活人坐在梁上、站在显眼处,竟无人发现。
飞玄不在,赵彗之毕竟有些真本事,寻常侍卫禁军不是他的对手。
再这么放任赵彗之“飞檐走壁”
,倘若哪天发生冲突,恐怕假刺客变真刺客。
傅润若有所思,旋即提笔写信寄与外祖姚述,问告老还乡的老人家再讨要两个暗卫。
正安元年他身边一共八个暗卫,各怀绝技,忠心耿耿。
今年为了工部的谋算,暂“发配”
出去六个由万鼎调度,另一暗卫则一直在西北军军营待命。
元霄济不是做侍卫的料,奈何元勉油盐不进,虽然暂时用不着他,却只能安排在御前听命……时好时坏的眼疾、远在福建的暗卫……戒备森严的禁宫如今在赵彗之眼中是随进随出的窟窿。
赵彗之。
赵彗之。
总有一天——
傅润在信尾添上几句问候,又从锡金印笼里取出一枚刻有[玉在门中]的散章,蘸朱泥盖印。
端茶碗在旁伺候的小查子想替师父关心主子卖个露脸的机缘,探头轻声问:
“陛下的嘴巴怎么伤着了?要传御医来么?”
傅润一怔,舔了舔微微发麻的嘴角,心生怒意。
他以为赵彗之报复式地回咬了他一口。
唔……或许好几口罢。
嗤,幼稚鬼。
*
翌日。
将军赵坼入宫接驾,经赵斐之提醒,粗声吩咐刘福取一盒晒干磨碎的金银花粉,“请陛下略沾沾嘴,昨夜批折子上火了?此次夏狩在长天河畔,比京都还热一些,陛下当心暑气。”
傅润一噎,幽幽地说:“……将军好福气,几个儿子都教养得不错。”
话里有话,阴阳怪气。
奈何兵鲁子世家是人精中的人精,压根不打算听懂,憨笑几声揭过。
跟在父亲身后的赵斐之刚拆卸了右臂的夹板,穿一身轻便银亮的盔甲,双手持金黑色旌旗立于宫门下,面色红润,威风凛凛;闻言也不和“妹夫”
客气,抱拳答道:“不敢。
陛下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