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文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
他终于缓缓抬起眼。
那目光,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直刺人心底。
李湛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
空气凝固了。
办公室内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两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赵廷文薄唇轻启,声音依旧不高,平稳如常:
“不必停留。我自己去接。”
清晰简洁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在李湛耳边炸响。
亲自去接?!
饶是跟随大领导多年,见惯风浪,此刻心中也掀起了巨浪。
以领导的身份,他的座驾出现在国宾酒店门口,哪怕只是路过,都足以引起“地震”。
李湛瞬间明白领导平静外表下涌动的关切之深。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保持着绝对的恭敬和专业,没有丝毫迟疑,肃然应道:
“明白,我立刻协调,安排最优路线和预案,确保万无一失。”
“嗯。”赵廷文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只是决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拿起钢笔,目光落回文件,似乎要继续工作。
李湛立刻转身离开,步伐比来时更加沉稳迅捷。
办公室内重归寂静。
赵廷文的目光停留在文件上,钢笔悬在墨点上方,久久未落。
窗外的城市灯火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明明灭灭。
片刻后,他放下钢笔,缓缓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指腹轻轻按压着眉心。
想到她可能面对那些觥筹交错间、不怀好意的试探,以及寒夜里她可能疲惫的身影……
那份潜藏于心底的,不容她沾染半分尘埃的独占欲与保护本能,终究冲破了理性的堤坝。
再睁眼时,赵廷文的眸中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锐利。
他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色羊绒大衣。
该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