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沈瑜言知道雾离心里有数,也没多过问。
他们一边谈话,一边不断地沿着走廊快步前行,防止被身后迫近的追兵逮着,不知不觉算上先前的鬼打墙,他们已经在这片走廊中徘徊了八次了。
那片黑暗愈发浓郁,几乎要把他们吞噬,三人被那片化不开的黑暗所吓到,本能地对未知的漆黑产生一种恐惧,脚步顿了顿,就这停滞的几秒,身后追兵又已迫近,三人只得身不由己地继续向前。
“感觉到了吗?”
雾离突然冷嗖嗖的开口,一片漆黑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那泛着冷意的无机质声音在黑暗中产生阵阵回音,分外空灵,沈瑜言能感知到对方依旧是雾离,但艾秋柯与雾离没那般要好,险些再度以为自己身边又一次换人了,银针差点就脱手飞出。
好在此时黑暗褪去,眼前又是一片光明,艾秋柯见身侧之人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模样,确认了几句后讪讪地收回防御姿态,应答道:“感觉到了。”
黑暗随着他们经过次数的增加逐渐变得浓郁,几欲化为实质吞噬他们,给他们一种栽进黑暗后就再无法清醒的错觉,生物本能的恐惧愈发明显,身体下意识地对此感到畏惧。
这个变换是缓慢的,前几次鬼打墙时哪怕无感已经增强依旧难以感知,但随着鬼打墙次数的增加,黑暗越发难以穿透,带给他们的那种宛如伴随在血液中的恐惧也逐渐加深。
不得不说,在这条诡异走廊中鬼打墙地绕了八次才意识到这点,对他们来说已经算迟钝了,艾秋柯不由地有几分懊悔,自己为什么现在在雾离提醒下才看出来。
“但我们现在停不下来。”
雾离声音如同冷冽的清泉般,语调中带着的如雾般冷意依旧没有消散:“被追兵逮走也太狼狈了,我有个想法可能需要你们配合,帮我争取五分钟。”
艾秋柯果断应下,他对噬怨和黑雾的了解不深面对如今面前是致命的死循环身后是追兵的情况没有任何想法,自然愿意遵照雾离的计划,倒是一直完全信任雾离的沈瑜言蹙着眉,他自从来到噬怨后身上宛若背景色般的忧愁就没有散开过,他显然猜出了些许雾离的计划,分外不放心:“你状态不佳,又是路痴,一个人行动的话很危险,需要我陪你吗?”
“不必。”
雾离一摆手,脸上竟带上了几分调侃:“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你,哪怕是你内心最黑暗的角落,都不曾有伤害过我的想法,对吗?我正人君子的男朋友。”
沈瑜言别过脸,颇有些别扭,耳廓迅速染上一层浅淡的红晕,支支吾吾了半晌,他才难为情地吐出几句话:“但暗面的我有可能会想永远把你留下来,小心点他。”
“好的,我不会被他骗走的,我只喜欢这个完整的你。”
雾离脸上的笑意更甚,唇畔蜻蜓点水般地在沈瑜言脸上碰了一下后又快速撤离,成功让沈瑜言耳廓那小片红晕蔓延到了脸颊。
艾秋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移开目光,他终于从二人零星对话中知晓了些许雾离的计划,咬牙切齿地提醒道:“也小心点我吧,我的阴暗面不会手下留情的,小心点别着了他道。”
第179章
与沈瑜言怕雾离轻信那个糟糕的自己不同,艾秋柯是最为知晓自己糟糕那面能有多卑劣,他从不隐瞒自己是个阴暗批的事实,因此尤为担心不受到约束的自己会对雾离造成怎样的伤害,倘若不是道德、法律和白逸因约束着他,他手段能比想象中还要肮脏不少,有条件也许真能把世界炸了。
“好的。”
雾离有些好笑地看着二人:“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们。”
这句话一出,二人担忧的神色不仅没好转,还更浓郁了不少,艾秋柯想证明自己糟糕的一面,又无法宣之于口,沈瑜言同样也无法当着雾离的面说出自己强烈的占有欲,但又生怕雾离掉以轻心了,故两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焦虑模样,雾离不由失笑:“信我,好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我去?”
艾秋柯刚说出口,就被雾离不容置疑地反驳了:“你之前计算过,你玩不过我的,哪怕是我的阴暗面也能将你耍得团团转。”
他又看向欲言又止的沈瑜言,略显冷漠:“你也不行。”
“好吧。”
沈瑜言故作委屈地低下头,将脸靠在雾离肩膀上蹭了蹭:“一路平安。”
雾离三人隐约猜到浓稠的黑暗是什么了,它们在某种意义上和影子同源,故排斥一切外来事物的进入,造成鬼打墙的错觉。
实验员不敢靠近的原因在于,实验员本身同样被阴暗面所笼罩,那面走廊中反而关押的是他们善良理智的一面,噬怨规定不允许他们靠近这条走廊,否则有可能会被他们拾起自己的灵魂。
沈瑜言和艾秋柯停驻在原地,各自拼尽全力作战,他们知道雾离处才是真正的主战场,自己所能做的只有为他拖延时间,加上对所了解自身阴暗面带来的愧疚,均拼尽全力地阻碍那些实验员前进,所以哪怕对方人数众多且下手招招致命,依旧为雾离拖延出了不少时间。
雾离沿着狭长的走廊向前走,平静地走到走廊侧面的柜子中,拉开柜门钻了进去,柜子中似乎有什么暗门,但试图找到惊惧感觉的雾离没有太多精力所探寻,只再度关上柜门,将自己完全没入黑暗之中。
他的面色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艾秋柯和沈瑜言在身侧,他感受不到幽闭带来的恐惧,因此面色分外平静,无法沉入到绝对的恐慌之中,他大抵是最近过得太安逸了,已经多久没有体会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绝望,这几日平淡的生活让他甚至险些忘却了鲜血和痛苦的滋味,一时难以品读出自己的惊惧,尤其是明知沈瑜言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与他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