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片刻,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闻璱则拉着一脸不情不愿,幸好身体不跟人较真的弓铮皎走了。
绕过酒庄和会场,他们在暂时无人问津的喷泉边停下脚步。
喷泉水看起来还算干净,闻璱瞧了两眼,把支票缓缓漂了进去。
“你……?”
弓铮皎有些不明白。
“一百万不少,不过没你的分红多。”
闻璱没什么表情,“你叔叔以为你活不过一年,所以大方地送你一年利润,以此来堵住你的嘴。
既然如此,程序上他一定不会费心思给死人挖坑,分红一定会入账。
为了利益最大化,你也该多活几年,这怎么也得有几十上百个一百万,不是吗?”
“我知道。”
弓铮皎道,“我答应过你,就会努力活下去。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撩开那张支票,拂了宫董的面子之后,又主动放低姿态,拾起这张被弃之如敝履的“脸皮”
。
他不是为了伤闻璱的脸才那样做的,恰恰相反,他正是想要以此为闻璱博取更多谈判的资本。
闻璱忽地摸了一下他的脸。
他很轻地呢喃:“你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话没头没尾,但在两人的心理,实在算不上什么哑谜。
弓铮皎说:“忘了。
但是很小的时候。”
顿了顿,他有些自嘲地补充了一句:“又不是什么很难猜到的事。”
是啊,闻璱心想。
是啊。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连闻璱这个跟宫家接触很少的外人,在只是听到阿斯伯格综合征几个字时,联想到他的情况,都会立刻产生怀疑。
数十年的生活中一定还有更多闻璱不知道的点滴细节,弓铮皎又怎么可能不怀疑。
他只是有些缺乏社会化,又不是有真的智力障碍。
弓铮皎原本打算说——一百万,加上一个康复中心,就足够买你儿子一条命命了吗?叔叔。
说要宫烁替弓铮皎打工,实际上,这两人分明就是同父的兄弟关系。
只是这已经没有什么深究的意义。
为了让代表着希冕创辉形象的宫董避嫌,对外,弓铮皎连姓都不同;对内,也被挂在宫博士名下。
即便弓铮皎得到一个准话,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