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姨也回老宅了,家里静悄悄的。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往里面走去。
林澈像往常一样给他留了一盏落地灯,暖光色调的灯在初冬的夜晚格外醒目。
陆隅脱下西装外套放在了沙发上,茶几上摆放了几本林澈的专业书,被翻开的那页还有林澈的手写笔记,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
书的旁边放了一包被拆封的原味薯片,只剩下半包,袋口敞开着。
陆隅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片掉落在杂志上的薯片碎屑。
指尖传来轻微的油腻感,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属于薯片本身的咸香。
目光扫过沙发,一个柔软的抱枕被随意地塞在角落,呈现出被人长久倚靠过的凹陷形状。
空气里,除了曲姨下午烤面包留下的淡淡甜香,似乎还有林澈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清新的薄荷香气。
在这空间里每一缕都不着痕迹的钻进陆隅的鼻腔。
陆隅在原地站了片刻,疲惫似乎被眼前这充满生活气的杂乱景象冲淡了一丝。
他没有去收拾那些杂志和薯片,只是转身,放轻脚步走向卧室里面走去。
窗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路灯光,大床上林澈侧身躺着,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得正沉。
被子被他卷走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边缘给另一边。
陆隅无声地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林澈沉睡的侧脸。
卸下了清醒时的温和与偶尔的紧绷,此刻的他显得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孩子气。
陆隅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下,尽量不惊动身边的人。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雪松味和林澈身上独有的、混合着干净衣物和一点点沐浴露薄荷清甜的味道,像初冬晒过的棉被,暖融融的,让人心安。
这味道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被子上、枕头上,甚至他躺下的这片床单上,与他自己的气息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陆隅静静地躺在黑暗中,鼻尖萦绕着这混合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的味道。
他侧过头,在黑暗中凝视着林澈模糊的轮廓。
他能想象出林澈白天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写论文,一边咔嚓咔嚓偷吃薯片的样子。
也能想象出他抱着抱枕,在阳光下发呆或者看书的样子。
他在这张床上翻身、卷走被子的样子……
这个家里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无声地浸染上了林澈的气息和痕迹。
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餍足的平静感包裹着陆隅。
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被这股混合着林澈气息的暖意彻底淹没。
身体的疲惫沉甸甸地压下来,意识很快沉入黑暗,但嘴角似乎在不自觉中,放松地、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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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身旁的位置早已冰凉。
昨天晚上他撑不住先睡了,也不知道陆隅是几点回来的。
医务科的电话是早上九点打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客气,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