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门虚掩着,陆隅推门而入。
林澈正低头看着一份病历,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当看到是陆隅抱着孩子回来时,他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松开。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属于林医生的平静表情。
“结果给我。”
他伸出手。
陆隅将报告递过去,这一次,他的手指没有越过界限,只是稳稳地将纸张放在林澈的办公桌上。
林澈拿起报告,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扫过每一项数据。
他看得很专注,修长的手指偶尔在纸面上划过,似乎在确认某个数值。
“病毒感染,流感排除了。”
他放下报告,声音平稳,“看血象,像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反复发热。
退烧药继续吃,观察体温变化,多喝水,注意休息。”
他边说边在电脑上快速输入。
“有没有特效药?”
陆隅问,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没有特效抗病毒药物。
对症处理,靠孩子自身免疫力恢复。”
林澈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撕下处方签和病历记录页,递给陆隅,“按这个剂量吃退烧药,如果超过三天体温仍反复,或者出现我刚才说的那些危重症状,及时复诊。”
他的目光终于短暂地、无可避免地落在陆隅脸上,但仅仅一瞬,便又垂落到病历本上,仿佛只是在确认医嘱是否书写完整。
“知道了。”
陆隅接过纸页,指尖捏着薄薄的纸张,力道有些重。
诊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陆予安因为不适发出的轻微哼唧声。
陆隅抱着孩子,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诊桌前,形成一种无声的压迫。
林澈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像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带着一种他极力想忽略却无法真正忽略的复杂情绪。
就在林澈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时,陆隅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直刺向他:
“林澈。”
不是“林医生”
。
是“林澈”
。
林澈握着笔的手指猛地一颤,笔尖在病历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深刻的痕迹。
他猛地抬起头,口罩上方的眼睛终于无法再维持平静,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清晰的震动和……狼狈的愠怒。
他强迫自己直视着陆隅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干涩:
“陆先生,这里是医院。
下一位患者还在外面等着。
如果没其他问题,请带好孩子,按医嘱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