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耶那不会轻易死心顾轻早知道,但也没想到话题又拐到上面,他根本不想再掺和朝堂,好不容易能多活一段时间,只想清净地当一回“顾轻”
。
拒绝的声音低沉而不带波澜,“我的答案依旧不会更改。”
又一次被拒绝,摩耶那心底已有准备,要说服顾轻短时间内不可行,好在此处无人打搅,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孤的承诺一直有效。”
这是以北漠太子的地位许下的承诺,只要顾轻前往北漠,他便是北漠的客人,摩耶那的友人,太子殿下等候已久的一字并肩王。
“殿下先是伪造书信离间我与大启的关系,又指使人暗中下毒,最后守株待兔守在破庙打算俘虏我。”
顾轻把话直接挑明,他那些罪名真真假假,不消多想就能知道获益者。
只是他一倒台获得实际好处的人太多,许多人看不真切,对当事人而言却十分简单。
他摇了摇头,语气冷淡,“殿下哪里来的自信,我会跟你离开?”
“尚未发生不代表没有可能。”
一句话就知摩耶那不会放弃,顾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摩耶那起身,踢开酸涩的食物,望向洞外,“指望养尊处优的皇帝找来食物,恐怕我们都得饿死在这儿,我去弄点肉来。”
说完不等顾轻回答,从腰间取下那把破旧的匕首走出山洞。
洞中只剩下顾轻一人,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他捂着胸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他不太在意的擦拭干净,若无其事地走出山洞。
雨已经停了,耳边是树叶上凝聚的水珠砸在稍矮些的叶片上,发出滴答滴答声。
他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空气,只觉得胸腔内都是大自然的味道。
山间山间绿意如洗,雾霭重重,花朵颜色浅浅,叶片上的水滴晶莹剔透。
湿润的地上有两道鲜明的脚印,一道脚印凌乱,时深时浅,走路之人明显心不在焉,也不太适应雨后的泥泞,走得很歪歪斜斜。
另一道脚印浅浅地落在草地上,步履从容,自信坚定。
顾轻啧了一声自己的脚印学,走向下午逛山谷时早就选好的一条僻静难行的小路,其实也没什么路,只是凭着他多年行军打仗的直觉,大致辨别离开山谷的方向。
他不愿在和这两人纠缠,耽误他的时间不说,还很危险,他也没有精力和两只狼玩权利与人心的游戏,最好的办法便是离开。
在四周景色都是千篇一律的参天大树,半人高的草丛,嶙峋的怪石,湿软难行的草地,顾轻朝着一个方向,走得很坚定,头也不回。
不知走了多久,林子里时不时响起鸟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中笼罩着清凉的雾气,枝叶藤蔓,青翠如洗。
离山谷已经有些远了,他仿若闲庭漫步一样,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咳嗽声在林子里断断续续响起。
脚下碾过瘦小的花枝,不时有两滴冰凉的雨水顺着树叶滴在脖子里。
摄政王从来没有走过如此难走的路,但好在他现在无事一身轻,也不打算维持摄政王的脾性,走得相当随性。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璀璨的星星环绕着一轮圆月,顾轻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离外界还剩多远的距离,月辉下依稀能看到极远处一片空旷,他有些走不动了。
天上明月圆满,他走着走着心口的地方却呼地抽痛了起来。
这一下仿佛是一个痛苦开始的预兆,片刻后全身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像是一瞬间同时有无数狭细小冰冷的刀子一起往身上慢慢地割,又像是烧得通红的钢针,一枚又一枚的往他身上刺。
若是换个普通人承受这种痛苦,肯定已经被活活痛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