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为了使任务按照他的节奏进行,他对周遭一切变量有非常强烈的掌控欲,调查许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个时间殷野如同命运般走上与他反目的道路,他心中明白迟早他会离开这里,便搁置了调查计划。
如果不是再次回来,从殷野口中听到那些煽动性极强的词,他都快忘了,还有一件一直没得到答案的事。
在林子里发生的一切,不能说全在他预料之中,也猜到七八分。
去万霞山是一时兴起,同时他也知道那双眼睛一定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无论是报仇还是要做什么,对方不可能在他失去麒盛,又很可能是唯一一次没有顾家保镖护卫跟着的出行,还能稳得住。
“姜丰蓝带走宿主,想要干什么?为顾荣报仇还是来为殷野撑腰?”
它之前不知道顾荣之死宿主插了一手,单纯以为顾荣如同剧情所说那样郁郁而亡,顾轻连它都瞒过去,也许姜丰蓝并不知道实情,只是想为孙子扫清障碍,系统试图安慰自己。
顾轻扔掉剧情指引,一句话将系统拉回现实,“我抢了她儿子的位置,我母亲夺走了她的爱情,你说她想干什么?至于殷野,如果她真的在意,怎么会一直在暗中挑拨殷野和我作对?”
那个时候殷野什么都没有就敢和他呛声,哪怕是后来被迫跟在他身边当了三年的助理,也没学会掩饰敌意。
顾轻常冷眼看殷野自以为绝佳的伪装,在他面前故作听话驯服,实际上恨不得掐死他的模样,一度成为他繁忙之余的调剂品。
姜丰蓝明明知道殷野在他手底下求生,可她依旧不在乎,说到底,殷野不过是她报仇的工具人。
“可是宿主怎么知道是她在暗中挑拨?”
顾轻正要开口,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高跟鞋踩在金属质感的地板,响起不慌不忙的节奏。
“顾轻,我们终于见面了。”
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缓缓出现,声音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嘶哑难听。
她的脸上满是恐怖的沟壑,露出的胳膊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不规则的焦壳。
系统张大嘴,它问:“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人类的坚韧,生命的顽强,你一个机械生命怎么体会得到。”
顾轻语气平淡。
姜丰蓝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都变成一种难以名状的深褐色,混合着黑色的斑点,如同夜空中最深沉的阴霾。
那张因烧伤变得模糊不清的面部轮廓,就像是一副被雨水冲刷过的画作,所有的细节都被抹去,只留下大致的轮廓和无尽的空白,只有一双眼睛,布满恨意。
两人对视半晌,顾轻先开口:“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小动作,姜女士不会只是想和我见面吧。”
“本来想请你到顾家祖先面前赎罪,但我那个孙子太优柔寡断,念着你这个舅舅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惠,迟迟拿不定主意,我身为长辈,干脆帮他做了决定,请你到船上来,替顾闳教教你为人处世的一些道理。”
顾闳正是顾轻的父亲,他口中的老头子。
顾轻撑起身体坐起,斜靠着墙壁,结痂的伤口崩裂开渗出少许血迹,他眼皮都没眨一下,眉梢挑起,十足的疑惑。
“教我?姜女士似乎忘了你亲自教出来的顾荣,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宿主,这个时候是不是不要刺激她比较好?”
系统小心翼翼提醒。
“她已经疯了。”
顾轻不以为意。
他不提顾荣还好,一提起顾荣,姜丰蓝再也无法掩饰眼里的杀意,扭曲狰狞的面庞露出即将大仇得报的兴奋,嘶哑地吼道:“你还有脸提我的荣儿,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她的声音刺得顾轻耳膜生疼,他偏过头,稍微拉开距离,冷静地说:“你的荣儿是被你的野心害死的,姜女士难道忘了,顾荣从出生起就没有任何继承麒盛的可能,是你逼着他生出了野心。”
姜丰蓝微怔,像是在反应顾轻的话,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