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时候,我爸的死尚未查清。”
“又是等!
你还想等他良心发现主动说出来?他那样的人绝不会看着大权旁落的,我有些担心风平浪静下蓄积的风暴,我们抵抗不了。”
蒋维奇有时候恨不得挖开殷野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殷野往后看了一眼,沉寂的庄园被热烈的阳光笼罩着,静谧安宁,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又能沉寂多久?
没有在熟悉的落地窗前见到人影,他回头对蒋维奇说:“临走前我们交换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蒋维奇心生不妙。
“他帮我解决一件麒盛遇到的难题,我答应他一件事。”
“你疯了!”
蒋维奇拉住他,“万一他要你放过他?”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
另外,顾轻不会这么做。”
顾轻只会捏住他的死穴,用他在意的人和事来胁迫他,逼他不得不低头,这才是顾轻一贯的作风。
他说的笃定,蒋维奇嘴边酝酿的阴谋论说不下去,打定主意要亲自盯着这项交易。
两人上车后,蒋维奇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塞殷野手里,“你赌赢了,顾轻只是间接凶手。”
那个把蒋氏推到麒盛面前的人才是造成一切悲剧的元凶,而这个人,他一定会找到!
事发以来无数声音告诉他一切都和蒋氏技术有关,是顾轻看中这一块的利益,逼迫他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
走到现在,蒋维奇参与过大大小小的商业竞争,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全推到顾轻身上有失偏颇,当然该他付出的代价,也不能逃避。
只是他该怎么告诉爸爸,他是被至死都觉得歉疚的内部人员害死的?
殷野露出一个笑,慢悠悠收下钱,嘴唇微抿:“以当年蒋氏的体量难以入顾轻的眼。
知道核心技术的人不会多,顺着这个方向去查,或许能得到线索。”
说完这些,他语气一转,神采飞扬,脸上就差写上得意二字:“早说对顾轻必须一击即中,你偏不信邪,这下舒服了。”
蒋维奇捂着脸,显然羞愧自己几次三番的失控,不过他们都见过对方狼狈的样子,也不怕被揶揄。
半晌恢复过来,蒋维奇问道:“当年他就是在那间琴房逼你交出顾二爷留下的遗产?”
殷野点点头,黑眸一瞬间深沉起来,“我父亲在最后时刻为了保护妈妈,暗中将顾氏基金转到我妈名下。
我妈又去世得突然,没告诉我那笔基金的内情。
顾轻得知后不信,当场踩住了我的手,他当时应该是想废了我。”
粗暴的疼痛远没有失去尊严、被折辱的难堪打击人,击碎了殷野苦心维持的假象,也击垮他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反抗勇气。
顾轻居高临下审视他的那几秒,仿佛已经被判下死刑,那时他已经足够了解顾轻的脾气,始终紧咬牙关,脊背不肯塌下去,不远露出怯弱的一面。
他不愿意求饶,冷汗顺着眉骨滑落到眼里,夹杂着血水,刺得眼睛生疼,他依旧固执地盯住顾轻,发誓迟早要把这份耻辱还回去。
沉默的几秒钟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他力竭倒在地上,冷不丁看见顾轻手上黑洞洞的六轮手枪,那只手每扣下一次扳机,他的心脏就猛地紧缩起来,眼睛也害怕得合拢。
然而响声之后发现什么都没发生,他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继而祈祷几秒后好运能再次降临。
五次扳机响动过后无事发生,第六次的时候他自知逃避不开,对死亡的畏惧在那一刻战胜了所谓的自尊心,心脏飞速跳动几乎要从胸腔里钻出来。
他一边劝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有无限可能,一边向顾轻低下高傲的头颅。
有了第一次弯腰,就有了此后的无数次恭敬臣服,突破心理防线只需要一次。
顾轻说问过他两次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剩下的一次,就在那时发生。
答案脱口而出,不需要思索,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羡慕起对方举手投足间说一不二的威势,埋下的种子得到野心的灌溉,从此他有了真正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