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回来,没想着跟你吵架,昨晚知道你回来,我让助理定了两张球赛票,我们很久没去放松一下了,看完球赛就去山上露营,运气好能看到日出,这些我都计划好了。”
那束花将这一切都毁了,而顾轻的态度又添了一把火。
顾轻静静地听着,听着沈瑜那一声声带着委屈隐忍的控诉,听着他字字句句强调的付出和牺牲,心却像是被沈瑜拿着钝刀,一刀一刀,凌迟殆尽。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感情一年比一年好,相处得一年比一年融洽,一起变得成熟稳重,一起扛过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风浪,即使外面有排着队的追求者,眼里始终只有彼此。
原来在这段感情里,沈瑜有这么多的不满和委屈,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自我感觉良好。
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顾轻,所有的愤怒、质问、悲伤,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死寂的灰烬,他甚至感觉不到心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
如果是这样,那枚吻痕就说得通了。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是我的错。”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不能在听下去,不能继续在这个充满冰冷、窒息的屋子里,和这个满心委屈指责他的恋人,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瑜那番发泄后的短暂快意又被巨大的恐慌吞噬,他想喊住顾轻,想追上去……
强烈的自尊和那份沉甸甸的委屈让他死死咬住了下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门被轻轻拉开,又轻轻关上。
留下沈瑜一个人,在空旷冰冷,弥漫着消毒水的客厅里,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巨大的无力感让他缓缓低下头。
这时,桌上的手机传来嗡嗡震动,沈瑜置之不理,过了一会再次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咳嗽两声,才接起:“什么事?”
“沈总,向先生在公司楼下,说要见您。”
一听到罪魁祸首,沈瑜直接拒绝:“不见。”
“可……”
秘书有些犹豫地说:“他说事关智能云项目,他有最新消息。”
沈瑜嗓子有些发哑,心底知道他们最好不要见面,可那个项目成功带来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沈父固执强硬,却为了他主动找人应酬换来的上面松口,这个机会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也无法拒绝家里递出来的台阶。
“带他去会议室,我稍后到。”
*
另一边,顾轻一路将车开得飞快,仿佛想用速度甩掉身后那令人窒息的一切。
到了停车场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熄了火,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深深地呼吸,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和阵阵袭来的眩晕感。
他不是会被情绪轻易击垮的人,活到这个年纪,经历的风浪早已教会他如何在废墟中重建。
只是沈瑜那番“杀人不见血”
的控诉,字字诛心,终究还是在他心上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调整好状态,他推开车门,走进电梯。
踏入办公区的瞬间,原本有些嘈杂的空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众人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周身散发的低气压,那张平日里温和从容的脸上此刻覆着一层冰霜,眼神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大家纷纷噤声,埋头工作,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只有新来的实习生硬着头皮蹭过来,顶着众人赞叹和鼓励的眼神开口:“老板……盛总那边又来问了,问您什么时候方便去一趟工厂?那批沙发的生产出了点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