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见多了各种紧急情况,说完医嘱看家属身上带血的衣服还没换下,脸色看着不比刚推出来的病人好多少,安慰了几句好好调理,还不算最坏的结果,便走了。
沈瑜站在病房门口,像被钉住了脚,不敢进去。
顾轻还没醒,灯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毫无血色的半张侧脸上。
英挺的眉宇痛苦地蹙着,下眼睑一片浓重的青黑,憔悴得刺眼。
沈瑜很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了,心口像被细密的针扎着,泛起一阵阵钝痛。
怎么办?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边缘,那个该死的吻痕,他翻来覆去地回想,记忆却像断了片。
应酬场合他向来谨慎,从未越界,偏偏这次居然毫无印象……沈瑜懊恼地抱着头,指甲几乎陷进头皮。
思前想后找不到任何完美的说辞。
最终,他只能把自己蜷缩在走廊冰凉的椅子上,怀着巨大的恐惧和不安,等待着明天的审判。
身高腿长的男人硬是把自己塞进狭窄的椅子,一夜难眠。
天刚蒙蒙亮,沈瑜就醒了,眼底布满血丝。
他下楼买了些清淡的早餐,再回来时,医院已是人声鼎沸。
单人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些,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加剧了沈瑜的恐惧。
他把早餐放在小桌边,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的凳子坐下,甚至不敢碰一下床上的人。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顾轻苍白的脸,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住心脏。
“对不起,我……”
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可看着顾轻沉睡的侧脸,准备好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咳……”
床上的人突然呛咳了一声。
沈瑜像被电击般猛地弹起,立刻跑到门口喊来护士,顾轻动了动手指,手背上的输液针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
护士很快进来查看,确认各项指标稳定,交代等这瓶液输完再看情况便离开了。
病房重归寂静。
顾轻的意识在迷雾中挣扎,还没有完全醒来,他仿佛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要爆炸一样。
梦里的他一会置身一座古老的庄园,那座庄园里种满了蓝色的花,有个看不清模样的年轻男人正在他面前比划着什么。
似乎非常着急,夕阳西下,他只记得有人不停地在喊他快醒醒。
下一秒又在雨后的森林,他站在泥泞的大坑里,有人在低头挖着什么东西。
他旁边跪着一个年轻男人,没看清对方长相,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画面很快又跳到战乱破败的街道,哭嚎声和兵戈声阵阵,吵得他头疼,想离开却被一前一后两个男人包围,怎么也逃不开,被迫听着战场传来的咒骂,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指责旁人。
这些片段异常真实,仿佛亲身经历。
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年轻男人身影,带着同一份灵魂的沉重与熟悉感。
梦里带来压抑、痛苦的情绪如影随形,他试图抓住梦境的碎片,它们却消散得更快。
“顾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瑜干涩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小心翼翼。
这声音将他彻底拉回现实,顾轻费力地睁开眼,对上沈瑜布满红血丝、写满焦虑的眼睛。
心脏猛地一跳——这眼神,与梦中那模糊身影的焦灼感奇异重合。
他立刻甩开这荒谬的念头,告诉自己只是梦而已。
沈瑜看着顾轻沉默的眼神,心头一紧,恐慌几乎将他淹没,“顾哥,对不起,是我不对!
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