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激朕,朕是一定会将顾轻留在大启的,无论死活!”
声音里带着些尖锐,楚琰不得不承认留下顾轻他没有丝毫底气,却继续虚张声势,“朕不是傻子,离开这里朕会立刻彻查。”
关于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罪证,有多少是真,有多少为假,一旦想查,掘地三尺都能挖出真相。
楚琰为自己当初急于求成生出些许懊悔,也许他是该和顾轻说清楚一些事了。
两人都不是轻易妥协的人,见对方不上当,很快嘴仗便偃旗息鼓,继续循着痕迹往前去。
林子里留下的痕迹并非一直顺着同一个方向,时而转向折返,或者绕道别处,朝着更崎岖的方向行走,他们猜测这是顾轻故布疑阵,为的就是扰乱他们的视线,掩盖真正的去向。
可惜两人里,一人拿他当生平最强劲的对手日夜研究琢磨,一个喊了他三年老师,掩饰得再好最好后还是让他们找到正确的方向,最终在一颗树下发现了他。
脚步下意识地放轻,两人缓缓走进,走到差不多只有几米的距离,两人忽然有了默契,分散开来一左一右朝着那道一动不动的背影靠拢。
两人身体高度紧绷,保持随时交手的状态,破庙前顾轻露出的真正实力让他们不得不做好苦战的准备,一对二,总能将人留下来。
然而直到他们离得极近,戒备的人也毫无动静,摩耶那眉头皱起,脚下刻意弄出一些动静,仍不见任何反应。
“顾轻——”
楚琰急促地喊了一声,直到看见那张憔悴惨白的脸和昏睡中紧皱的眉。
摩耶那心慌了一瞬,伸手探了探鼻息,微弱的气息几乎察觉不到。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月光映出顾轻脖颈处青紫色的毒纹,“蚀骨散怎么会蔓延得这么快?”
没多少时间了,这些毒线一旦蔓延到耳后,最后是整张脸,到时如果还未服下解药……摩耶那有些不敢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不放心摩耶那的话,楚琰亲自检查,他对医术略懂些皮毛,把把脉没什么问题。
刚掀起衣袖,瞳孔一缩——那人垂落的手腕正不受控制地痉挛,手背上有几道树枝划伤。
“怎么会连脉象……都若有若无,摩耶那,蚀骨散的解药快拿出来!”
脉象几近于无,已经是极其危险的表现。
摩耶那从怀里拿出小心呵护的引魂草,脸色阴沉,“孤要是有,何须攀山越岭去找引魂草。”
不用看,楚琰已经愤怒至极,“你到底救不救人?”
他有些漠然地问了一句,抬头望了望夜空。
“用不着唤来天上盘旋的隼,孤在北漠不知豢养了多少,知道你一路都留下了记号,也不必传信暗卫,徒增伤亡。”
摩耶那低头去瞧斜倚着古树根脉的男人,将火把插在柔软的泥地,缓和了语气:“蚀骨散缓解之法孤从未隐瞒,眼下还差一株弶草,有引魂草,方圆十里必然就有弶草。”
话的意思十分明白,楚琰去找弶草。
一时判断不出他话里真假,楚琰担心顾轻昏迷不醒,他如果离开,摩耶那会直接带着人消失不见。
他的顾虑摩耶那心知肚明,“蚀骨散发作起来只会越来越痛苦,孤的确有私心,可眼下他命悬一线,孤要得是活生生的人,而非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你最好不要欺骗朕。”
犹豫几秒,楚琰吐出这句话,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欺骗了又如何?摩耶那冷哼一声,却并未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