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顾轻停了下来,像是陷入短暂的沉思。
楚琰屏气凝神等着他的条件,见他突然不说话,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
他竟然还对顾轻抱有一丝期待,也许对方会低头,会对他说两句好听的话,或许会和他谈条件,哄骗他放他离开!
绝不是这幅引颈就戮的懒散模样,他就真的不怕死?
"
你以为朕不敢杀?"
"
陛下当然敢,就像当年敢在我的醒酒汤里下毒,不过,心不够狠。
"
顾轻今天笑得格外多,像是察觉了他那期待认同与肯定的隐秘心思,这让刚掌大权的皇帝脸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
楚琰不明白,对方既然有这么多把柄,为何不直接废了他,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一人之下的地位听起来不错,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顾轻天时地利人和都拥有过,他不曾动过心吗?
“什么为什么,当皇帝很好吗?困在小小的皇城不得自由,整天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有什么好?”
实际上他本就没打算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一切以完成反派任务为主,其他事连多给个眼神都欠奉,如果不是任务,他更愿意呆在边境战场上。
"
你是故意让朕找到密旨?"
楚琰猛地上前掐住顾轻咽喉,电光火石间想清楚一切,顾轻偏偏让他拿到密旨,这里面谁拿到密旨他都可以不死,唯独落入大启皇帝手里,他决不能活!
手中的脖颈纤细,透着一丝丝凉意,只要他一用力,这个男人马上就会死去,诸多秘密都随着他埋进土里。
顾轻喉间立刻浮起五道青紫指痕,就着被扼杀的姿态他勾起唇角,喘息着看向楚琰,“成王……败寇,咳……这个结局是我……罪有应得……”
话音未落,顾轻喉间突然涌上腥甜,猩红顺着唇角滑进楚琰袖口,黏腻的液体不断地从他嘴里涌出,浸染着衣袖,血的温度格外烫,烫的他立刻松开了手。
顾轻闷哼着蜷起脊背,冷汗顺着苍白脖颈滑入衣襟,在锁骨处积成混着血丝的浅洼,他垂落的手不受控地痉挛,指节叩在青砖上发出断续的脆响——蚀骨散正沿着溃烂的伤口啃噬经脉。
楚琰盯着地上刺目的鲜红,瞳孔猝然紧缩,“蚀骨散!
竟然是……大启竟然有人敢私藏它!
顾轻……来人!”
帝王嗓音嘶哑如刀刮锈铁。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惊慌失措,完全不像合格的帝王。
蚀骨散——北漠剧毒,正是当年他用在楚瑄身上的剧毒,此毒无药可解。
楚琰手指微微发抖,这一刻他竟然在想:他在做什么?他竟然想救顾轻?
顾轻因蚀骨散死在诏狱,对内他可以借此清理朝堂,对外有借口找北漠算账,同时也不用自己亲自下令处死顾轻,宗亲们也失去指摘他的理由。
多么合适的安排。
楚琰嘴唇发着抖,低声叫了声:“顾轻?”
顾轻咽下喉头的腥甜,抹去唇边血沫,脸上都是脏污,仿若不觉,开口的声音沙哑到可怕。
“是我自作自受,我认栽。”
他靠回墙壁,楚琰感觉手里一空,心里也像是空了一样,顾不上细想顾轻这句认命般的感慨。
系统冒了出来,激动的大叫:“宿主,有用有用,任务进度跳到10%了!”
它激动得两眼泪汪汪,宿主终于不在消极抵抗了!
只要宿主愿意,这个任务他们一定能所向披靡。
楚琰仿佛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有些震惊,伸出手想上前触碰,又缩了回来,神色复杂:“朕的条件,你应该清楚,只要交出朕要的东西,朕可以让你免受蚀骨散折磨的痛苦,干脆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