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前在同一个屋檐下共患难,也算是有缘人,我想你交给侍卫打点一下,让沅淇在路上不用这么辛苦。”
“既然小主这么说了,奴婢定会尽力而为。”
两个人似乎冰释前嫌,说说笑笑,玉莹更是与先前若有所思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笑了我就开心了,安茜,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小主请说。”
“我此次病能够好的这么快,或多或少也与御药房的孙大人有关,我很想买份礼物送给他。但是不知道孙大人喜欢什么,你在宫里那么久了一定很熟悉他的为人了,他喜欢什么呢。”
结交孙白杨一直在玉莹的计划之中,早找人打听了,宫里有两个孙大人。一个老成持重,贵为院判,效忠皇后。一个年轻儒雅,风流倜傥,效忠如妃。更为巧合的是,两个孙大人水火不容,竟然还有另一层更为微妙的关系——父子。
“其实安茜和孙大人并不是很熟,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所知,孙大人深得东西六宫各位主子的爱戴,我看他收的贵重礼物一定不少。既然这样,我觉得小主也不要破费了。孙大人身为太医,医者父母心,他也是尽力而为,小主的心意他一定会明白的。”
安茜出了玉莹的房间,接着便是给尔淳送药,她这边还没有端药敲门呢,便看见玉莹拿着熏香暖炉锦盒去了淑宁的房间。
往往越是晋封为答应的这些时日里,出的事情越多。安茜,也不得不打气十二分的精神。玉莹,最近串门的时候是多了些。
尔淳的房间纵是春日高阳暖照,北京风沙大,紫禁城里只要稍稍有风吹,尔淳的身子就开始弱不禁风了。
“小主,我给你关好窗子。”
安茜支起来的胳膊停在半空,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可不是正对着淑宁的房间嘛。那么刚刚玉莹去淑宁的房间,一定尽在尔淳视线之内了。
“不用了,我想透透气……”
脸色苍白,尔淳看也没看桌中放着的药,只望着窗外一角亮光发愣。
曾经,她就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沅淇被抓,也没有做任何的阻止。
“那我帮小主把窗户关小一点……”
安茜手一顿,转身看着还在桌上放着的药。忙说道:“小主,药凉了,”
“知道了,退下。”
有气无力,尔淳眼中一片平寂,仿佛什么都再难入了她的眼里。
“小主,你的药已经连续两天都剩下了。”
“不用你管,退下。”
“小主如果还是因为沅淇小主一事而记怀在心,我劝小主还是不要再因此而烦恼了。安茜是来告诉小主,沅淇小主已经在发配黑龙江途中不幸染病身亡。”
刚刚之所以没有对玉莹说,自然也是顾及其中各方面原因。
把此事告诉尔淳,也不过是想让她不要再这样下去。
有一种人,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带着死人未完成的心愿,继续活着才是煎熬,但至少保得了她的命。
“什么?”尔淳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波澜无惊,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好像一直在心中支持着自己走下去的希望破灭了。
沅淇,她最疼最亲的妹妹,她才十四岁,居然就死了。
为什么,上天要打破她最后一点的希冀。义父,为什么没有救走沅淇!
“小主既然还这么惊讶,可见是不知道此事或是也还记挂着沅淇小主。如果小主对沅淇小主的事情感到内疚,那就要留下性命,继续内疚。留下性命为你做错的事情而向这个世界偿还,因为凡此种种,都是你欠她的,人生从来都是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也要熬下去。”
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的尔淳,发出干涩的低泣,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这个世界的诸多不公平之处。
从小到大一起经过千辛万苦相扶到此的姐妹,一夕之间反目,此刻已经是阴阳两隔。
踏入这座活死人墓中,还不知不觉的对一个同为女子的玉莹动了心。尔淳,情何以堪!
就连淑宁都能够背叛沅淇,她所期许的女子之间的感情谈何而起!
那么义父呢,从小训练她们入宫的义父呢,又该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尔淳,已经想无再想,索性什么都不要想了。
“这碗药我就放在这里,小主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能够帮得了她一时,也不处处帮着她,安茜从来不是那种乐善好施之人。也只是尽手中绵力,但求无愧于心。
在紫禁城里,能够做到无愧于心的人又有几个。安茜,也许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在宫中,像是安茜这种乐善好施,侠骨柔情之人已经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