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道阴影将他全然笼罩,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密布乌云,秦怿不由得绷直了身子,就见江恒捏着他的下颏,贴近他的嘴唇,一字一句重复道,“是每个人都有,还是只有我有?”
秦怿顿时脊背一僵,突然意识到江恒这不像是神志不清在说胡话,他拼命搜索脑海里关于花或是礼物的记忆。
虽然总被好友们戏称为交际花,但秦怿心里有把明秤,关系的亲疏远近掂量得明明白白,而江恒,则是这其中最特别的唯一。
尤其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后,秦怿更是明确拒绝掉很多明着暗着朝他示好的人,这一出质问又是从何而来。
江恒是误会了什么,又或是不经意看见了什么。
秦怿一时警觉,努力梳理着脑海里相关的一切,记忆不断回溯,直到三年前,五年前,甚至是十年前。
十年前。
秦怿猛然一激灵,买花送花对他来说并不是日常习惯,这一行为多少带有特殊意义。
不会还真是这件事吧。
那时的江恒还没过十七岁生日,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B级哨兵证书,还打破了中央塔的记录。
此举意义非凡,轰动一时,当时的圣所总负责人便高调宣布此次的颁奖仪式要隆重举行,同期荣获B级证书的哨兵们都沾了江恒的光,在记忆里留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秦怿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莫名其妙的某一天,只要看见江恒,就像一脚踏空,毫无防备地跌进一池气泡水中,猛然下坠的失重,细细密密又不断涌出的碳酸气泡,二氧化碳冲上鼻腔后的回甘。
隐秘的,亢奋的,悸动的。
这种特别的时刻总少不了鲜花和掌声,秦怿也想给江恒留下点特别又深刻的记忆。
这样想着,他去花店让老板插了束准备送给特别的人的花束,大概是表达时不经意出现的忸怩和词不达意,老板会错了意,给秦怿插了一大捧玫瑰。
秦怿闻着那股浓烈的幽香,看着怀里数十只盛开得含蓄却又热烈而鲜艳的玫瑰,似乎才猛然意识到这寓意着什么。
他慌忙连连摆手,说是送给朋友的,是好兄弟。
老板一时面露难色,说确实是自己会错了意,但花束都插好了,能不能少收点钱,再插一束向日葵给他,两束一起带走。
见老板态度不错,秦怿想着各退一步,便捧了两束花离开了花店。
回来后,面露难色的倒是变成了他,两束一起送给江恒,有些拿不过来,毕竟一只手还得举着考核证书。
只送向日葵本来是最优选的,但那束玫瑰。
秦怿扯下一片花瓣,贴近鼻尖用力嗅了嗅,随即把这枚花瓣攥进了手心,心脏一时像浸泡在气泡水中,又酸又涨的,碳酸气泡不断涌起,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啵,像是心事被戳破,又像是鼓舞他的行动。
犹豫了半晌,秦怿把那张写好的贺卡,别在了玫瑰花束上。
仪式的最后,合影留念环节,观众台下熙熙攘攘,七嘴八舌。
“送个花而已嘛,别怂!
快去给她!”
“快上去,我给你们拍照!”
“怕什么啊!
上!”
四面八方时不时传来别人起哄的声音,秦怿盯着手中的玫瑰,又抬眼看向台上被指挥站位而左跑右跑的江恒,他深吸了口气,腾然站起身,抱着一大束玫瑰徐徐走向颁奖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递给了江恒。
江恒似乎被惊喜砸懵了,用双亮着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机械地接过捧花,对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
周围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一时间起哄声此起彼伏,惊呼的,鬼哭狼嚎失恋的,应有尽有。
台下那些犹犹豫豫的人也被秦怿的行动感染,大起胆子走到台上给属于自己那个特别的人送上捧花。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