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怿脑袋里一片空白,想见江恒,又怕见他。
再见要如何开口,再见要怎么解释,连此时此刻要用什么表情什么姿势面对他,秦怿毫无概念,只感觉心脏狂跳,身体僵在原地。
江恒比他想象中更显憔悴,脸感觉窄了一圈,颧骨高耸,本就立体的眉眼下乌青一片,衬得人更显凌厉。
回忆像涨潮,浸过秦怿的口鼻,喘不过气。
江恒那一声声“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同源源潮水,不断注入,抬高水位,秦怿的缺氧感更甚。
陈一鸣不动声色地挡在秦怿面前,“江恒,有话好好说。”
秦怿从陈一鸣身后走上前来,看向那双紧盯自己,神色复杂的眼睛。
不解,愤怒,痛苦。
五味杂陈。
秦怿瞥见江恒的左手,总是戴着的那条银色声纹手链不见了,同位置的地方,攀爬着一道似蜈蚣般的新鲜刀疤。
哨兵出现严重的精神混乱,会控制不住自残,遏制自己更恐怖的行为。
秦怿感觉头顶有股强大压力,像是有人伸手将他强行按住浸没在潮水里,七窍被水堵住,没法呼吸,脑袋充血。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秦怿听见江恒开口,声音很小很低,像是幻象中的呢喃,“我们……别再见面了吧。”
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那道蜿蜒的刀疤突然活了,咬住秦怿的颈动脉。
将死之人听见最后的判决。
秦怿彻底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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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晚就能离开中央塔回家的,秦怿却突然险些陷入精神混沌,吓得文欣赶忙向组织申请,让秦怿静音室多住几天。
不分昼夜的杂念折磨着侵蚀着精神图景,秦怿只得时刻靠白噪音和镇静剂缓解,再一次被警告镇静剂的用量超过后,秦怿找陈一鸣要了盒烟。
最严重的时候一天三包。
终有一天,被陈一鸣红着眼睛夺过秦怿还想点燃的烟,大吼道,“你特么不要命了!”
秦怿不想说丧气话,只会不断重复,“对不起啊。
别告诉我爸妈,还有我妹。”
“你特么要抽出什么毛病了,我揍死你!”
陈一鸣咬牙切齿,又愤愤把烟塞回秦怿手里,“最!
后!
一!
支!”
久而久之。
秦怿染上这个坏毛病,烦了就想点根烟,还得抽到不烦了,才会停下。
一周后,秦怿的精神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陈一鸣来帮他打包行李。
“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发信息。”
陈一鸣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抽出拉杆,递给秦怿,又忍不住嘱咐道,“你没事也少抽点,那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
秦怿接过行李箱,又小声吐槽,“啰里吧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