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S级向导,头一次来静音室不是给人做疏导,而是被白噪音疗愈。
秦怿自嘲地哼笑了声,苦中作乐。
此时此刻,秦怿的精神状态相当糟糕,白噪音在努力帮他对抗脑袋里的杂念,使尽浑身解数,仍是杂念暂居上峰。
他望着天花板出神,战场的景象就像自动播放的幻灯片,一帧一帧在脑海中浮现。
一片狼藉的南部森林。
腐臭的尸体味,烧焦味,血腥味。
令人作呕。
羽化后的江雄变成金星点点,随风而逝。
江恒看向自己的眼睛,死水一般的空洞。
还有如同魔咒般,不断循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耳畔环绕的白噪音是海浪声,秦怿最喜欢的声音,却无能为力压制在秦怿脑海里作威作福的杂念。
酸水突然涌上喉头,秦怿蜷成虾米剧烈干呕,指甲在床单上抓出五道月牙形褶皱。
江恒看向自己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在脑海里沉沉浮浮。
消毒水味混着胃液酸气在鼻腔肆虐,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他忽然渴望被这纯白牢笼彻底吞噬。
静音室的门倏然被推开,两个全白工作服的身影飘进来,口罩在冷光下泛着幽蓝。
“他的情况很糟糕。”
“直接打镇静剂吧。”
针尖刺破皮肤的刹那,头脑的万千景象扭作一团,在混沌中融为一体。
这是秦怿失去意识后听到的最后两句话。
猛然惊醒时,秦怿睁眼看见的是静音室里明晃晃的白炽灯,耳畔徐徐拂过的也是那声声海浪,只是空旷的房间内多了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王善翘着二郎腿坐在秦怿正前方,见着他醒来,眼睛顿时一亮。
“秦向导。”
王善出声唤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
脑海像堵着一团雾,神还没回完,秦怿本能地捕捉王善话里的重要信息,应道,“精神挺好的……就是有点饿。”
像是早有所料,王善看向一旁的助理,对方立即把备好的简餐和小桌板端到秦怿跟前,“秦向导,请慢用。”
中央塔倒也贴心,还专门调查过秦怿的口味,酸汤鱼豆腐煲配米饭,还有杯鲜榨橙汁。
像是久旱逢甘霖,秦怿掰开一次性筷子,大块硕朵起来。
王善也不急,见着秦怿碗里的米饭快要见底,才徐徐出声,“秦向导,咱们聊聊天呗,能给我们说说那天的情况吗?”
果不其然,在这等着呢,中央塔是个盛产人精的地方。
审讯也拿捏得分毫不差,偏在人醒后刚填饱肚子、脑袋还拎不清时,在最轻松的气氛下聊最严肃的事情,给人打个措手不及。
秦怿停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毕恭毕敬,“王部长请说。”
“秦向导,别这么严肃,就是聊聊天。”
王善堆起笑容。
秦怿拗不过,垂下肩膀,“那麻烦再给我添杯橙汁。”
“当然。”
王善看了眼一旁的助理,助理麻利地收拾掉秦怿吃净的饭菜,又为他添满果汁。
一切就绪,王善才终于换上个更为和蔼的语气,“那……秦向导,我们想了解下你和江恒的关系。”
“我们十三岁就认识了,他是我家邻居,现在也快认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