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灵悄悄瞥了眼后方的乔春燕,后者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缓步退出办公室,给身上贴了个驱人符后直接推门进入了档案室。
最近接近年关,上头正好安排把早年间的档案都录入进系统里,因此推门进去时能听见一连串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陈年档案被堆放在桌上,乔春燕走过去,低头看着册封上写着的年份,找到98年相关的记录后眼睛一亮,最后一把将档案推倒,档案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趁着他们收拾的空档,乔春燕飞快捡走那本册子,离开档案室,湛灵还缠着秦局问东问西。
乔春燕悄悄摸摸推门进入宴尘远办公室,翻开档案看了起来,最后眼神停留在一张照片上,心绪也跟着猛地一顿。
照片是红底的,上面的人像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里透着的却是和现在完全不同的杀意,仇恨。
他好像恨着这世界上的万物,恨不得从里头钻出来将所有人的血肉吞噬殆尽。
乔春燕飞快记录下上面的出生日期,随后翻开下一页,案件名红头标印在她眼底。
——98年,216鬼体案。
*
“从一开始进入这里的时候,你就很异常,萧渡水,”
宴尘远蹲着,背着光,五官都被吞没在阴影里,萧渡水却莫名有了种被凶兽盯上的不适感,“你异常得像在告诉我,你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没有人能阻止你了。”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么?”
萧渡水皱了下眉毛,“你应该想办法出去。”
“你知道98年的216鬼体案么?”
宴尘远没有搭理他的话茬。
“这个案子所有的高层都知道,”
萧渡水反问,“怎么了?”
宴尘远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别的情绪,但光线实在是太暗了,他的眼睛黑得像摊晕不开的墨。
“当时国内并没有特别完整的,针对灵异事件的策略方针,这个案子的起点是因为罪犯们关押的一个孩子逃跑了,那孩子跑出来后联系到警察,把整个窝点端空……档案上是这么写的,”
宴尘远的声音很低,说得也慢,“但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罪犯都已经被抓捕,有部分孩子也没有救出来,但这事儿莫名其妙的断了线索,没办法继续查下去了,而那个举报的孩子手腕上,就戴着一串红佛珠。”
“我一直很好奇,萧渡水,为什么你化性成湛灵之后,就不那么固执地戴着眼镜和佛珠了。”
“为什么湛灵只是被捆在轮椅上,而你却被浑身贴满符咒。”
“为什么你会主动要求化成湛灵,而不是让我来,在决定谁化成湛灵之前,我们甚至完全没有商量过。”
“而为什么,我落在你身上的咒术会被强行挣开,那明显不是崔道莺和林符能做到的事情。”
“萧渡水,”
宴尘远抬起脸,同时门被推开,研究员们一窝蜂涌进来,萧渡水听见宴尘远最后一句话,“你早就计划好一切了,包括此时此刻我们被发现,你出演留在这里,大义凛然的戏码,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对不对?”
“……”
萧渡水顿了顿,随后十分突兀地扬起一个笑容,被完全推开的大门撒进来光照亮他的脸,宴尘远发现萧渡水脸上完全没有丝毫愧疚或者计划被发现的窘迫,相反的,他很兴奋,眼底冒着光的那种兴奋。
他视线紧紧盯着宴尘远,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最后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一把拉过宴尘远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道:“宴尘远,你真的很有意思——”
同样贴着驱人符的两个人不会因为互相触碰而暴露,也能看到彼此,但此时研究所的搜查人员正一寸一寸找着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持枪搜索着,被找到只能被抓或者被当场射杀两种结局,门口也被堵死了,他们无处可逃。
只有传送阵一条路可以走。
“你没有地方能跑了,”
萧渡水说得很慢,像在故意拖延什么,“除了把我丢在这儿,你没有其他选择,你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和灵力作战,所剩的力量,只够你发动一个人的传送阵,如果像刚才那样继续带着我一起,你恐怕连带着我移动到其他房间的力气都不会有。”
一个研究人员的手摸索过来,正好碰到宴尘远的头发丝儿,同时使用驱人符的两个人登时暴露在众人视野之下。
萧渡水听见宴尘远在他耳边说出最后一句话,声音入耳的同时,警报声也在他们耳边响起。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