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水点点头,等那人走了之后才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眼,果然没信号。
手机到了这种地方就是个摆设,正合他心意。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喝起了茶。
这地方静得可怕,外头稍稍有点儿风声都能灌进耳朵里,萧渡水眯缝着眼睛品茶,茶水的热气把他的镜片蒸出一片白雾,朦朦胧胧下什么也看不清,他索性把眼镜摘了,放进兜里的那一刻,外头的脚步声远去,萧渡水起身,把传声符收进兜里,轻车熟路地绕过会客厅,走进后院。
今日闭馆,他当然知道今日闭馆。
这道馆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但往年都是那位二师兄带他上来的,绕过前厅道观里其他的道士,俩人跟幽会似的直达后院小屋,今年似乎是有特殊情况,整个道观的人增添了不少,二师兄也忙得团团转,只能让他按照正常会客流程来走。
后院是片挺大的地儿,建了不少房子,每栋房子后面都跟了个小院儿,里头种了些花果蔬菜亦或者是灵药草植,最靠里的一间房子旁种了棵巨大的梧桐树,门没上锁,萧渡水推门进去就往椅子上一瘫,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眼,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信号。
这里比前厅要热闹很多,偶尔能听到有几个道士结伴走过,讨论着学业,或者是讨论法术修炼,萧渡水不知道是不是爬山怕累了,这会儿坐下后放松下来,屋子里热气一熏,昏昏沉沉的困得厉害。
他身体往下缩了缩,抬手撑住额角,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做了个梦,在景象浮现在眼前的第一秒他就知道自己是做梦了。
心事多的人梦总是不停的。
萧渡水常年做梦,梦的大概都是他以前办过的案子,或者说是他家里人的事儿,但最近的梦总是怪得很,他老梦见自己躺在一片河底。
就那么平静的躺着,虽然不能翻身也不能动作,连手指抽动一下都做不到,但他似乎没有想过要做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注释着天空,或者看被风吹动得拂过河面的杂草,耳畔全是水流声河岸上有许多人走过,人影斜斜地投进他眼里,但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说到底,萧渡水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河水咕噜噜灌进耳朵里,小鱼小螃蟹从他身上游过,水草逐渐缠绕在他身上。
日夜更替,不知道在河底躺了多久,河岸边突然响起人声。
这个声音他听过。
萧渡水莫名笃定。
耳朵被水灌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他听见的声音,但也仅仅是听见声音而已,说出的句子无法判断,含含糊糊的凝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房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拎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瞥了眼椅子上的人:“这么准时啊。”
萧渡水的手指缩了下,意识回笼,他缓缓睁开眼,定了定神才看向面前的人,郑重道:“八戒。”
“滚蛋,”
陆朴怀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座,给自己倒了杯水,“别逼我把你赶出去。”
“真凶。”
萧渡水笑了笑,手下意识地摸向耳朵,总觉得耳朵里还是灌满了水,咕噜噜的。
“他们又来找你了?”
陆朴怀一口气喝了整整一杯水,“把你逼得跑我这儿躲清闲。”
“什么逼不逼的,好不文明的用词,”
萧渡水说,“我是来还愿的。”
“你还个屁的愿,”
陆朴怀说,“你不信道也不信佛,你找谁还愿?”
萧渡水往后舒舒服服地靠下去,眯缝着眼睛没说话。
他不说话陆朴怀也不问了,十分利落地把床收拾了出来,这床很大,躺两个男人中间还能剩出点儿距离让他们不至于晚上翻个身就把胳膊搭对方身上。
“这次待多久?”
陆朴怀问。
“三天,”
萧渡水说,“我就请了三天年假,估摸着他们也就闹三天,不会长久的。”
“怎么不在局里待着?他们跑你上班的地方去闹了么?”
陆朴怀好奇地看着他,“不应该啊,他们不是一直不知道你在哪上班么……你们第三支队明明是个保密单位。”
萧渡水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这会儿才注意到陆朴怀用的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儿童款,上面还印着可爱的猫猫头,杯壁隔热极好,他送到嘴边了才察觉茶水是滚烫的。
“你生孩子还是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