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寝宫里一片寂静,唯能听见沙沙的书写声。
小半个时辰后,易安把笔搁在了笔架上,食指指节扣了一下桌子。
这就是传唤他的意思了。
君玄尽职尽责地把手中托了半天的冰饮搁在了凤凰手边,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微微蹙起眉,不虞道:“这是什么东西?太甜了。”
“殿下,”
君玄不动声色地,“此物叫,忘情水。”
他观察到自己话音一落,易安指尖微不可察地紧了一紧,复又松开。
“……”
她的声音淡淡的,“以后不要给我上这么甜的东西,换成之前的苦艾吧。”
“是。”
君玄深深垂下头,道。
易安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倦怠地抬了抬手:“退下吧。”
等年轻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寝宫外的回廊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盯着那一杯普通至极的忘情水,半晌,突然半是嘲讽地笑了一声。
什么东西……
洛瑶派这么个间谍来,是脑子坏掉了?
*
此时,洛瑶正负手静立在天枢殿外的门廊上。
她两侧分别悬浮着两封信。
第一封是来自仙界的汇总,统计了近十年仙界和人界因三王争权而折损的人数,赤裸裸的一片红。
想来大概是怕她动怒,仙界交报告的仙官连来都不敢来,并随信附上了比原报告还长的检讨书。
第二封则是君玄半刻钟前刚从妖界传回来的口信,内容非常简短,概括一下就是:魔界发来谈判,易安虽未明确表态但没有立即拒绝,怀疑魔妖两界有短暂结盟倾向。
“……”
洛瑶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栏杆上,缓缓闭上双眸。
这百年她算是鞠躬尽瘁,但她还是无可挽救地感觉到了,大势的一去不回。
更重要的是……如果凤凰真的赢了自己,那她几千年来为了麻醉自己而做下的种种承诺,都会成为极尽讽刺的笑柄。
撑着栏杆的手指微微用力,分明的骨节一点点突显出来,隐隐发着抖。
“母亲?”
身后忽然传来少女担忧的声音。
洛瑶指尖一松,调整了一下呼吸,回眸平静道:“什么事?”
来者是至幸。
她一袭银纹白袍,宽袖间绕着两道无色飘带,长发在脑后低低束起,眉目神性,清雅无双。
作为极似母亲的次女,她已有了下一任神首的风范。
她抬手屏退身后一众侍女,向前几步关切道:“母亲,您最近压力太大了,稍微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