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墙壁角落,漏水的昏暗楼道和电梯里充斥着广告电话。
如果拨通后,另一端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没等出声就能找到通讯者的精确定位。
清仁街和梅逸街的背面,违章扩建让弄堂狭窄到只剩下走廊。
随处乱接加塞的水务管道,燃气管道,杂乱无章的外接电线导线让人抬头像看到复杂的蛛网连线。
外接的简易金属楼梯架盘杂在半空。
从餐厅厨房连接延伸出来的排污管道深埋地下。
污渍堆积后,会有油腻溢出管道来,黑色尼龙袋裹满了等待清理车的生活垃圾。
管道支架遮去了一半路灯灯光,异味飘忽在逼仄昏暗的弄堂里。
在管道更深的地下室,簇拥着七八十个亢奋的人们。
换气扇送来强烈的冷风,也不能浇灭他们半点热情。
地下格斗场,带着三个戒指的男人甩着手中一沓厚实的货币高声呼喊庆祝。
众人围着中央的格斗台。
昆杰刚经历完一场浴血肉搏。
全身的汗水和流血混合地如汽油浇灌一样,全都流向他那异常发达的小腹肌肉区。
他扶着擂台绳,低头祷告。
在他身后,一个比他高大得多的南美籍猛男呈一个大字型躺倒在擂台上。
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尚存的生命体征。
迷幻,灰色,螺旋地带。
丁一停下脚步。
现在是凌晨一点,清仁街上的人一点没少。
街头路口拐角的屋檐下放着一个大型自助立体冰柜。
几根断掉的导线从制冷器边延伸出来,挂在冰柜前,冒着滋滋的杂音。
文莺从冰柜里取了两杯冰奶咖啡,白色卤素灯熄灭了一盏,和拐角的积水水滩一样没有人来管理。
穿着风艳火辣的女人从白蓝色的理发灯边走出来。
迎面三个从夜宵桌边走来的男人醉醺醺地经过丁一身旁,坐进停在牌坊边的黑色捷豹轿车里。
帮派分子。
凭着职业的洞察力,在擦肩而过的几秒钟里,丁一心里已很明了。
左边的男子吸毒成瘾,他的手臂上有很明显出格的黑色化皮肤;而中间的人则少了一个左肾,从他喝酒后的面色和总是撑着后腰的摇晃走姿反应出来。
他们应该刚刚下班。
丁一望着这条风尘仆仆地长街。
灯光黯淡处,它的背后全是些那些没有人性只剩利益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