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可吁了口气,“这一箭还不错,至少没射偏。诶,那个西莱斯特,你没后悔吧?”
西莱斯特脸色一白,色厉内荏地回道:“后悔?西莱斯特大好男儿,至今还没后悔过!!你只管射,我说过不动就是不动!!”
达可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深吸了口气之后,达可缓缓把箭支扣紧弓弦,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他的动作缓慢地连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西莱斯特仿佛听到了弓弦绷紧的声音,禁不住眉头一跳大气都不敢透一口,脸色更加白了。达可松开手,箭支如流光闪烁,竟然擦着他另一张脸颊飞过,溅出点点血花。
一箭射出,除了达可,其他人一颗心才落了下来。至少对面的西莱斯特差点没脚软跪地。
东东啧啧称奇,“嘿嘿,这小子还没糟糕透,至少有一点点可取之处。纵然妮妮嫁他,也没亏了妮妮。达可,待会让我也射一箭,我都没试过这玩意,让我尝个鲜好不好?”
谁知道达可脸色一沉,拉成满月的弓弦不由自主地松了松。他抿住嘴唇,放开手,任由那根羽箭射向了地面。气机感应之下,虽然强自克制自己不动,还是不禁耸起肩头。谁知道达可的射出的箭支居然射偏了,还不是一般的偏!!
东东也愣住了,“喂,就算你不让我上,也不必这般浪费吧?”
达可自嘲地笑了起来,也没说话,直接拧身走下场。走了半路,他站定了,“伯德酋长,这一战算我输。”声音不大不小,恰恰传遍了全场。说毕,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地离去。突然间,全场观众再没有发出那种哄笑,恍惚间,这个寂寞的身影似乎多了一个令人不可直视的光环。
当达可的身影渐渐在眼底里消失之后,竞技场上的伯德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酋长的声音没有任何喜悦和激动,平淡得比春风里的湖面还要平静。“庆功大会正式结束,各位观众请先回家准备吧,晚上的宴会我希望今天到场的人都参加。”
达可已经不想再理会后面那栋建筑所发生的所有所有。他一个人漫步于森林部落,很快来到那扇他们曾拼死守护过的正门前。守城的队伍是戈登的直属部队,见到这个脸上一道恐怖疤痕的男子,他们众人心头却是一愣。
达可抬头朝着他们说道:“开门。”
小队长职责所在,自然不敢将城门打开,当他正想出言解释的时候,达可已经几个起落跳上了城墙。他刚才受了内伤,脸色有点苍白,偏偏那道愈合的疤痕却格外的鲜红。小队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毛,禁不住往后一缩。
谁知道达可将他挤到一旁走到了城门边上,“等会我希望你能将城门打开,这是你们欠我们的……纵然通告到酋长那里,他自必也会按照我的话来做。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所以,请你打开城门,最多半个小时,好吗?”
“你们欠我们的?”小队长和其他成员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小队长才说道:“达可少爷,请容我请示酋长好吗?”
达可点点头,纵身一跳,如秋风落叶般轻飘飘下到地面。
小队长吩咐完手下人紧紧监视达可之后就急急忙忙朝竞技场跑去。
但见达可走到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土堆前突然重重跪了下来。这个小土堆里面埋着的正是那七位战士的骨灰。却是达可让尤迪安所为。
跪下来的达可轻声说道:“各位哥哥,小弟原本打算西莱斯特这人活罪难逃,给他点教训,叫他在全森林人面前失了体面再风风光光将你们迎进那扇将我等挡住的木门。”说道这里,达可深深吸了口气连声音都沙哑了,“可是,小弟自私,懦弱,竟然下不了那个手……各位哥哥,小弟不求你们原谅,只愿你们能够受我九个叩头。”一边说着,心里头的自责和内疚像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一连串的泪珠无声滴落。
扑,扑,扑……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守城人员注视下,达可居然对着一个土坟叩足九个响头。
叩首完毕,哭成泪人的达可亲手挖开浅色的黄土,掏出一个白色的陶罐。小心翼翼地抱起陶罐,达可神情肃穆地往木门方向走去。别人不知,还以为他手中的是什么珍宝呢。
很快来到木门低下,达可仰起头,喃喃道:“这一次,谁也别想阻挠我们兄弟走进去!”
守城人员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伯德酋长高昂的声音从后方急速传来——“开门,敬礼!!”
守城人员愕然,下一秒,他们拉动绞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敬礼,但这些听从命令的弓箭手毫不犹豫把右拳靠在胸膛。
望着那扇发出咔咔声的巨大木门渐渐露出一条缝隙,达可擦干脸上的泪水,将陶罐高高举起——这一刻,荣誉只属于他们……
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没想到,门后面居然是无数神情怪异却右拳抚胸的森林人。就在这些莫名的目光下,达可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行进。他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认真,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沉重。
一个孩童禁不住这种严肃的场合,忍不住问旁边的父亲,奶声奶气道:“爸爸,那个哥哥手里举着的陶罐是什么呀?我们怎么都敬礼呢?”
孩童的父亲正不知怎么回答的当下,伯德酋长已经说话了,“孩子,那些陶罐里面装着很多很多我都不知道名字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