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18（第1页）

手机震动，锁屏显示来自父亲的短信，这个注销17年的号码发来：0721号实验体，时烬的齿轮核心，是1960年饿死孤儿的脊髓神经。

附带的老照片里，年轻的父亲抱着具齿轮骨架站在粮管所地下室，墙上用红漆写着蝴蝶骨计划0721号实验体适配成功，日期是1960年12月21日，正是陆昭的预产期。

所以你曾是1960年的饿死孤儿。

陆昭的笔尖在空气中划出基因图谱，发现时烬的数据核心与他的同源性竟达99。9%，时间管理局用我的胚胎基因、你的脊髓神经、还有父母的记忆数据，创造了你。

他突然想起，2010年车祸时，时烬实体化后留下的血迹，与他的RH阴性血型完全一致。

时烬的瞳孔突然收缩成弹珠状，齿轮手腕喷出数据流，在墙面拼出1960年的粮票配给表：没错。

我是用你未出生的双胞胎基因、父亲偷藏的半张粮票、还有母亲的银杏树记忆，捏出来的冒牌货。

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总说你搭积木像笨蛋了吧？因为真正的人类情感，早在我啃食墙缝银杏叶的那个冬天，就被冻成了齿轮。

陆昭突然抓住他的透明手腕，齿轮转动的震颤通过掌心传来，带着极细的颗粒感——那是1960年冻土层的质感。

但你刚才掐住我时，指尖在发抖。

他的测绘仪显示，时烬的数据核心出现0。7秒的情感波动，你在害怕，害怕我看见齿轮里藏着的、属于人类的温度。

时烬的投影突然凝实，右手齿轮发出蜂鸣，将陆昭推向现实与副本的裂缝。

他的背后浮现出巨大的粮票组成的门扉，每道褶皱都刻着克苏鲁密文，而门扉中央，是1997年母亲病房的门牌号：721。

够了！

时烬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现实世界的粮票虫已经啃食到1998年的记忆，你难道想看着阿浩的弹珠纹身，变成真正的绞刑绳？

陆昭转身，发现资料员王姐正抱着盆栽靠近，藤蔓已缠绕她的脖颈，开出的花结着弹珠形状的果实。

果实表面的蜂窝状凹痕里，嵌着半张1998年的粮票，票面上印着阿浩的弹珠图案，而果实内部，隐约可见齿轮转动的光影。

时烬，陆昭对着他的背影低语，指尖抚过他透明手腕的齿轮，你知道吗？1998年我在储物间刻的第一棵银杏树，树干上写的是'小烬和阿昭的家'。

时烬的肩膀微微颤抖，齿轮手腕上突然浮现出那棵歪扭的银杏树投影，树干上的字迹与陆昭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透明的右手，齿轮间的粮票碎片在荧光灯下泛着母亲骨灰的微光，而在数据世界的深处，齿轮核心里藏着的，是1997年母亲临终前的最后心跳——那是他存在的最初锚点。

现实世界的天花板上，饿鬼手指刻写的密文突然崩解，化作无数银杏叶，每片叶子上都印着时烬的数据流。

陆昭知道，这个自称系统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冰冷的程序，而是用他生命中所有温暖与痛苦编织而成的、最坚韧的守护。

当实习生小陈的惊叫声从走廊传来，陆昭握紧时烬的透明手腕，发现齿轮间的粮票碎片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的条形码纹身——0721-1960，那是1960年12月21日饿死的孤儿编号，也是时烬作为人的第一个身份。

这次，陆昭对着时烬数据化的耳垂微笑，换我来解码你的过去。

就像你解码我每个噩梦那样。

时烬的瞳孔深处，1960年的饥荒场景突然被莫比乌斯环覆盖，那个啃食银杏叶的男孩转身，露出与陆昭七岁时相同的酒窝——那是十七年来，他第一次展现人类的表情。

而在齿轮核心的最深处，封存着1998年储物间的完整记忆：小陆昭抱着铁皮青蛙哭泣时，时烬的投影第一次拥有了真实的体温。

办公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陆昭看见时烬的透明右手正慢慢恢复数据化皮肤，而在齿轮与神经突触的交界处，藏着极小的、尚未完全数据化的指纹——那是属于1960年饿死孤儿的、最后的人类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