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月的手紧紧握在袖下,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稳,冷笑反问他一声,“韩老师,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那头电话里呼吸声微微一滞。
在她还没发现那个证据之前,秦淑月从没想过她一直敬爱的韩老师原来也有两副面孔。
她一直都想成为像韩老师一样充满对学生关爱,保护学生,认真备课,教书育人的老师。
“因为我的经历使我不得不会天然地对一些场景环境保持警惕,可那时候韩老师你对我的关怀和保护,是真情实意的,不含一丝虚以委蛇。”
秦淑月偏头,看向那个打开的抽屉,抽屉里塞着那张折成两半的文案,又转过头,看向那个早已封闭的窗帘后。
那里依旧灯火通明。
“我想那时候的韩老师,应该也是你最想成为的人吧?”
“……”
那里除了沉重的呼吸声,不发一言。
良久,那边问道:“你是想以这种攻心的手段迫使我找回良心吗?良心,这种东西……”
“不。”
秦淑月摇摇头,“我说的这些话,是因为韩老师在我心目中的确是个好人。”
“……好人。”
那边小声呢喃一句,轻笑一声,不知那笑里究竟是自嘲还是什么,“好人。”
“韩老师,不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你与令仪之间的矛盾有多么不可调和,我也不管是不是你杀了令仪的母亲,但你救过我。”
“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向警方亲自检举你。”
秦淑月心中早已打定好了主意,“后日,不论你是否向我吐露实情,我都会将这份文案交给祝令仪。”
电话那头默默良久,随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一直举在耳边的手忽地下落,垂在大腿右侧。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月明星稀的夜晚,城市却亮如晨昼,将月亮的光都比了下去,城市越灯火通明便越衬得月光黯淡,乌云随着外头的风在空中迅速流动着,将本不明亮的弦月遮掩得密不透风,就是连最后一点光都没有了。
夜色又往下沉了一分,而凡尘越明亮了。
熙熙攘攘的街上人群纷纷,夜市开得极为热闹。
而秦淑月望着拥挤的人群将街头巷尾堵满了路,好似自己从始至终都无法融入这样的热闹。
就像已经离开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寻觅也找不回来了。
小提琴就在自己手边,她低下头,弯腰将小提琴抱在怀里,她背靠着背窗,一点一点滑坐在地上,她低下头,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小提琴冰冷的琴弦上。
她静静地望着前方的某一个点,泪忽然像断了线的珍珠,她紧紧抱住小提琴,豪嚎啕的哭声淹没在小提琴的面板中。
——
接下来的两天,秦淑月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练习小提琴,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她没再去过任何地方。
江非晚也是一天到晚地跟在外面跑。
祝令仪本来计划着在她比赛最后一晚赶回来陪她吃一顿晚饭,可最后还是因为何静的事情无法脱身。
“为什么要认罪。”
祝令仪与何静一玻璃之隔,她深深不解地望着在拘禁室里的何静,满脸不解,却在看到何静脸上那一脸淡然坦荡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命。
她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狠狠拍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