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低低地笑出声。
那笑声不响,却带着穿透力,在寂静的安全屋里荡开。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仿佛刚才那个吻不过是随手掸去的尘埃,轻描淡写:“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转身要走,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琴酒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几乎要嵌进库洛洛的皮肉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库洛洛回头,看见琴酒仰着头看他,银发滑落,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杀意,有戒备,有被冒犯的怒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被彻底打乱节奏的慌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别得寸进尺。”
琴酒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警告,“下次再这样……”
“下次怎样?”
库洛洛挑眉,语气里的戏谑更浓了。
他反手轻轻一挣,便挣脱了琴酒的钳制,指尖却故意在琴酒的手背上划了一下,像羽毛搔过,又像针尖刺过,留下一阵奇异的痒意。
“用枪指着我?还是……”
他顿了顿,目光慢悠悠地落在琴酒依旧泛红的唇上,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蛊惑,“吻回来?”
琴酒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他猛地别过头,不再看库洛洛,只留给对方一个紧绷的侧脸,下颌线绷得更紧了,连耳根都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那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滚远点。”
库洛洛没再逗他,只是转身走向里间时,脚步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轻快。
他靠在门后,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瞬间的、属于琴酒的温度——冷的,硬的,却在相触的刹那,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烫,像冰下的火种。
而沙发上,琴酒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唇,指腹下的皮肤还残留着对方的触感,那触感像烙印,烫得他心头发紧。
他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肩膀的疼痛和心里翻涌的混乱搅在一起,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叫库洛洛的男人,远比那些穿越者更危险。
对方像一个精准的猎手,总能轻易挑动他最紧绷的神经,撕开他层层包裹的防线,让他在失控的边缘反复挣扎,连自己都看不清心底翻涌的究竟是什么。
黑暗里,琴酒缓缓睁开眼,眼底的寒光里,第一次掺进了连他自己都读不懂的情绪,像墨色里滴入了一点灰,模糊了原本清晰的界限。
里间的门虚掩着,库洛洛靠在门板后,听着外间压抑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他指尖转着那支从琴酒那里“借”
来的□□,金属冷意顺着指缝漫上来,却压不住眼底的兴味。
方才那抹耳根的红,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有价值。
夜渐渐深了,安全屋的老旧挂钟敲过凌晨三点。
库洛洛推开门时,琴酒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紧蹙,像是在梦里也在和谁对峙。
受伤的右肩微微耸着,左手搭在膝盖上,指节还保持着蜷曲的姿势,仿佛随时能抽出藏在暗处的枪。
库洛洛走过去,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薄毯,轻轻盖在琴酒身上。
动作很轻,却还是惊醒了他。
琴酒猛地睁眼,眼底瞬间布满警惕,看清是库洛洛后,那股锐利才稍稍收敛,却依旧没说话,只是重新闭上眼,呼吸却乱了半拍。
“睡着了会放松些。”
库洛洛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很轻,“伤口愈合需要体力,硬撑着没好处。”
琴酒的睫毛颤了颤,没接话。
库洛洛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见过很多人在受伤时的样子。
有人会嘶吼,有人会求饶,有人会像困兽一样乱撞……但你不一样,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