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我笑了笑,“我才不会紧张呢!我……我盼望着那一刻的到来。”
“很高兴听见你能这么说。”司机转过头,“那么就没事了。有一些人,他们若无其事地走到沙发前坐下,轻松潇洒、镇定自若……接着,他们瞥见了正对准他们的镜头,然后猛然想起全国有250万人正在观看节目,于是就开始紧张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哦。”我稍稍停了一下说,“唔……我和他们一点都不一样的!我会没事的!”
“很好。”司机说。
“很好。”我随声附和了一句,微微有点动摇了。我扭头向窗外望去。
我不会有事的,当然不会。我这一生还从来没有紧张过呢,当然也不打算在这次开个先例……
250万人!
天哪,想想看——真是不少,对吧?250万人都坐在家里,盯着荧幕,盯着我的脸,想听听接下来我会说些什么。
上帝,好了,别再想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记住自己所做好的准备。昨天晚上我对着镜子排练了好久,直到把今天要说的内容全部背熟。
泽尔达说整个节目过程都非常基本、非常简单——因为《早安咖啡》节目的观众有将近76%都是照顾着孩子的家庭妇女,她们的注意力不可能在电视节目上集中很长的时间。她一直在为可能出现的“冷场”道歉,还说对于像我这样一位金融专家来说,对此真的会感到很灰心的。我当然非常赞同。
听她这么一说,我放松了不少,事实上,就我而言,越冷场越好。我的意思是,在手头有足够资料的情况下写一篇文章放在《每日世界》上是一回事;而在节目现场回答观众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我当然没有把这个有点吓人的想法告诉泽尔达,我才不想让她以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猪脑呢。)
第四部分 贝基要上电视了第52节 我最期望的时刻
因此,不管怎么样,我所准备的开场白是“当你面对便携式时钟和两万英镑巨款的抉择时,你会选择哪一个?”而主持人罗里或者埃玛就会回答:“当然是两万英镑!”然后,我就会说:“没错,当然是两万英镑的巨款。”这时我会稍做停顿,以便让观众对这个数目有个深刻的认识——接着我会继续说:“不幸的是,当弗莱格史蒂夫保险公司向客户赠送一台便携式时钟,以鼓励他们转移资金时,却没有告诉客户们,如果这样做,他们就会失去两万英镑的分红!”
听起来相当不错,你觉得呢?然后,罗里和埃玛就会问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比如说,“人们究竟应该怎样做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而我也只要简单回答就可以了。到了快结束的时刻,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我们会谈谈两万英镑到底可以买些什么东西。
说实话,这才是我最期望的时刻。我已经想出了好多东西。你知道吗,用两万英镑,可以买52块“Gucci”手表,剩下的零头还足够买个皮包呢。
《早安咖啡》的摄影棚在梅达韦尔,当车子接近大门口时,我感到一阵激动。我真的到了这儿,这个早已从电视中熟悉的地方。我真的要上电视了!
门卫挥挥手让我们通过了栅栏;车子在一扇宽大的双开门外停住,司机为我打开了车门。下车时,我感到腿有些发抖,但是我强迫自己稳步沿着台阶走进大厅,来到接待处。
“我是为《早安咖啡》而来的。”等我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意思时,我禁不住笑了。“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接待员友善却有些疲倦地回答。她在一张名单上查到了我的名字,又拨了一通电话。“是简吗?丽贝卡?布卢姆伍德已经来了。”然后,她指着一排破破烂烂的椅子对我说:“等一下会有人来接你的。”
我走到椅子旁,在一个中年妇女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满头蓬乱的黑发,脖子上戴着一大串琥珀项链。她正在点香烟,虽然我已经戒烟了,但是忽然之间,我觉得抽上一根倒也无妨。
并不是紧张或什么的,我只是想抽根烟。
“对不起,”接待员大声地说,“这是禁烟区。”
“倒霉!”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刺耳。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熄,然后对我别有用心地笑了。“你是节目的嘉宾?”她问。
“是的,”我说,“你呢?”
那个女人点点头。“宣传我的新小说《血红的日落》。”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显得太激动。“是一个刺激的关于爱情、贪婪和谋杀的故事,背景是美国南部洗黑钱者那个无情的世界。”
“天哪,”我说,“那听上去真的……”
“让我送你一本吧。”那个女人打断了我。她把手伸进了放在她身边的深紫红色的手提袋,拿出了一本颜色鲜艳的精装书。“告诉我你的名字!”
告诉她?
“是丽贝卡,”我说,“丽贝卡?布卢姆伍德。”
“献给丽贝卡,”那个女人一边在扉页上潦草地写着,一边大声地念着,“带着爱和友情。”她夸张地签了名,然后把书递给我。
“天哪,”我说,“谢谢……”——我赶紧瞥了一眼封面——“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普拉夫。说真的,我从来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