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先是她自己吗?
景宇汌看出了她最恐惧的东西,她从来没有做过自己。
在山上的那几年,她像一只被男人养的另一只猎狗,还是没什么用只会拖后腿的猎狗。
被莫立虎捡回去,她拼命的学习着一切身为人的东西。
莫立虎是建国前的伤残兵,国家有补助,日子不算难过,再加上他有打家具的手艺,他们的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
她努力成为莫立虎希望她成为的人,坚强善良有担当,为国效力,她十六岁那年进了部队,莫立虎在她十七那年去世。
她再次失去了目标,成为了一个人。
林松禹闯进了她的世界,叽叽喳喳太吵,她却越来越安心,他们有了孩子,她甚至为了孩子有退伍的念头,毕竟她和林松禹都没有长辈,她希望无时无刻陪着孩子。
但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让她对活着失去了兴趣。
她不要命的接任务,却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来,每次在医院醒来,她都觉得自己回到了那天她看见那个红彤彤窒息的孩子的那一刻。
“姐,我们每个人都很爱你。”
景宇汌擦干手抱住了莫希,是那种胳膊环过莫希的胳膊,轻拍了一下莫希的后背,一触即离,“睡吧。”
莫希出了厨房,走到房间门口还有些恍惚,很……爱她吗?
嘴角上扬的弧度表达了莫希此时的好心情,推开门嘴角更是控制不住上扬。
淡绿色的被子里伸出两颗头,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
“妈,快来快来,我都给你暖好被窝了。”
景州蛄蛹着身子往林松禹那边靠了靠。
“……好。”
莫希躺在刚才景州躺过的地方,名为爱的温度灼烧了她的一切感知。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端,飘飘忽忽,不确定的往旁边歪头,景州躺的很平,两只手拉着被子,闭上了眼睛,嘴里说,“我准备好了,爸,你继续讲吧。”
林松禹隔着景州看向莫希,那脸上多少有些无措和不敢置信,逗笑了他,他的希希真的太苦太苦,这个家,他很喜欢。
林松禹轻缓的声音开始背起了顺口溜,“豆腐块,有棱角,晚上一摊白天搞。
立正稍息齐步走,一二三四喊出口……”
莫希麻了……
她从来没听过给孩子睡前背顺口溜的,还是部队里老兵总结的口口相传的顺口溜。
歪头看向景州,孩子听得津津有味,莫希脸上的不敢置信更甚,逗得林松禹声音都有些发抖。
景州疑惑,“怎么了?爸?”
“没事,闭眼睛睡觉了。”
林松禹把手搭在了景州身上,看见景州乖巧闭眼睛,继续开始背了起来,“低姿匍匐前进,利用地形地物。
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
莫希侧过身,在林松禹轻缓的声音里,手也搭在了景州的身上,看景州轻颤的睫毛,莫希手轻拍起来。
被两个人同时搂着的感觉,景州觉得……挺好。
勾了勾嘴角,彻底陷入了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