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牢门传来铜铁木料相撞的声,紧接着,熟悉的女音回荡在这给他单独布置的牢房里头。
“殿下好兴致。”
拓跋宪面前的牢门迅速地打开。
身后的妙观提着食盒酒水,动作轻敏迅速,布菜、离开,一气呵成,旋即退了出去。
牢门又再度迅速合拢,将他与冯芷君隔绝开来。
“呵。。。。。。皇嫂,别来无恙。”
拓跋宪自地上爬起,挪到食盒面前,“呦,羊奶酥,难为皇嫂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呢。”
拓跋宪拾起一枚酥糕,咬了一口,牢中昏暗的灯火依稀能瞧出他闭眼享受的模样。
金黄的炸酥不过拇指大小,面上炸制的脆衣破开后是柔软的馅料,带着羊奶的香醇和蜜糖的甜。
囫囵吃了,拓跋宪轻嗤,“。。。。。。我还是怀念你还是我皇嫂的时候。”
“温柔和顺,倾国倾城,我都羡慕我皇兄。”
冯芷君浅浅笑着,拨动珠串,“皮相而已,何得殿下挂念至此。”
“是啊,皮相而已。
谁知你底下藏着这么大的祸心。”
他说这话时神色平静,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在草垛上坐得更舒服些:“不过。。。。。。你现在能依靠的,不也是我们这些宗亲了么?太皇太后。。。。。。”
“聿儿那孩子,很让您头疼罢?”
冯芷君低头笑笑,不置可否。
“我想也是,这孩子看似乖顺,实际上却是个不甚安分的,她同阿耆尼不清不楚,让您白白耗费那么多年心血。”
依冯芷君的性子,能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却没有急着杀他,定是有旁的打算。
他到底在朝中多年,他猝不及防被下了诏狱,本想着赫连归当会携军北上逼宫,但结果传来的居然是拓跋聿出走洛阳。
一来二去,自然也想明白了,冯芷君为何迟迟没有要他性命。
多半是冯初倒向了拓跋聿,她被自己亲侄女背后捅了一刀。
“宗室之中,唯有我有这般威望,能替您安抚朝野动荡,咱们携手,另立新帝,您还是太皇太后,我还是广平王。”
“前尘旧事,咱们两相算清!”
拓跋宪提起漆盒中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倾泄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在烛光下分外诱人。
他举起金杯,手臂穿过牢房木栅之间,将酒液往前递,浅色的眼瞳焠闪着火光:
“怎么样,皇嫂?让我们。。。。。。狼狈为奸,何如?”
【作者有话说】
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
[高贵乡公:指曹髦,因反抗司马昭专权,被成济当街刺死。
常道乡公:指曹奂,曹髦被刺死后,曹奂继位,后司马炎废其为陈留王。
]
历史上这句话是北魏末代皇帝元子攸不满尔朱荣专权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