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昌殿佛堂内,冯初同拓跋聿被困囿在幽室。
冯芷君跪在大殿的蒲团上,仰望着释迦牟尼佛,缓缓道:
“文桓天王欲修佛法,罗什高僧言地凶亡。”
“太后——”
妙观大惊失色,跪倒在地,这话未免。。。。。。
冯芷君幽幽叹气,“起来吧,祸自哀家口出,你跪着作甚。”
妙观惶恐推至一边,“现天下半壁,还算安定。。。。。。”
“天下安定?呵。。。。。。”
她摇摇头,轻嗤中满是嘲弄。
双手合十,“你可以为,哀家权欲心,太重了?”
……
妙观嗫喏,不知如何作答。
“罢了,谅你也不敢答这话。”
她缓缓起身,再度吩咐道,“除了清水,不要给她们任何吃穿用度,就是婢女也不许进去伺候。”
满是野心的眸子凝视着拈花佛祖的笑容,璨璨如金。
神佛难做成的事,不妨让她一试罢。
……
相行逆川,何以为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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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的幽室连烛台都没有,天还未完全转凉,幽室内的石砖无不凄神寒骨。
墙上开着几个小洞,不知从何寻来的光时刻都能照在幽室内的蒲团上。
拓跋聿跪坐在蒲团上,让冯初的头得以枕在她的双膝。
脱下的外袍垫在她身下,双臂抱紧了她。
她尝听宫人言,二十杖,若是打得狠了,也会有丢命的可怜人。
纵使打得轻,也多半十天半月无法下地行走。
而今太后将她们困囿至此,又不给阿耆尼医治,难道是要逼死阿耆尼么?
可是阿耆尼不是她最疼爱的侄女么?
拓跋聿想不通这些,失去冯初的恐惧和幽室的凄怆让她发抖震颤。
阿耆尼不能死。。。。。。她不想阿耆尼死。。。。。。
冯初半梦半醒,不知道枕下人的惶恐。
梦中她又回到了淮岱之地,江风吹起湿漉漉的腐气,横七竖八的人被铁刃穿透,暴尸荒野。
城内的汉人们用惊慌敬畏甚至仇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她恍惚间听见轻微的啜泣,又听见了沙门的诵经。
一片缥缈中,他们的目光和她行过太行山脉时,越过长槊旌旗的目光交叠在一起。
他们缄默问道:何以家为?
嘴里忽尝出湿漉漉的咸味,有什么顺着她的耳廓,打湿她的眼眶,将她自梦魇中扯出。
痛楚先一步迫使她的眉峰凝在一处,眼睫前半寸的景象交杂恍惚,半晌才定在小殿下衣袍的云纹上。
头顶还有着与梦中如出一辙的啜泣。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