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之下场,已是最好了罢?”
拓跋聿若是斗败,大抵如拓跋宪当日所言一般,废为公主,寻个封邑,再寻个好拿捏的驸马,看管束缚一生。
更甚者。。。。。。
“届时,我无权无势,如何护得住阿耆尼?阿耆尼你而今站定了我,届时太皇太后迁怒,你又将如何自处?”
字字句句悉数是在为冯初考量。
拓跋聿眼含泪光,拿马鞭戳着倒塌的木笼子,“我此身不自由惯了,可以将自己再关回去,又或是魂归云中,不打紧的。”
“可是你呢?阿耆尼,”
嘴唇颤动,揪在冯初心上,“你若同我落败,该如何熬过不自由的年岁?”
“从前陛下。。。。。。不是这样想的。。。。。。”
冯初不知不觉红了眼,鹅黄的衣裙在秋风中衬得她像一束明菊,“陛下。。。。。。不是希望臣是陛下的臣么?”
不是希望臣站定你身后么?
拓跋聿苦笑,策马上前,与她对视,轻抚她的脸颊,眼神中是无数缱绻,“阿耆尼,不懂么?”
凤眼苦涩地阖上,牵住心上人的手,吻落手背。
秋风还在吹,卷起衣裙,卷起黄草,马鬃和发丝不知哪个更凌乱。
那股自心底涌起的宁静油然而生,冯初深吸一口气,眼瞳坚定:
“不。”
拓跋聿面上的表情登时僵住,苦痛着欲开口,冯初先一步解了她的心结:
“我懂聿儿的心,但我不答应。”
“聿儿当真忘性大,”
她似乎永远这般亮堂明朗,“此前在洛州、刺史官邸内,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应我的?”
‘便让你我,同生共死。
’
‘好,同生共死。
’
“陛下不记得了么?”
冯初扣住她的手,自马镫上站起,俯身在她唇间一吻,“天子不可失信。”
“。。。。。。”
拓跋聿垂着头,她似乎还是同小时候一般,一思索就爱耷拉着脑袋,一犯错也爱耷拉脑袋,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改。
冯初不急,反退了一步,“当然。。。。。。我不逼你,如何抉择,是陛下的事。”
“我只盼陛下要用臣之时,记得说与臣听。”
“臣,一直会在陛下左右,不离不弃。”
她的声音不大,却坚定异常。
“。。。。。。呵。。。。。。哈哈。。。。。。”
半晌,低首不语的拓跋聿笑将出来,喟然长叹:“得卿如此,夫复何求啊。。。。。。”
年轻的君王策马至坡上,转身,朝她伸出了手,夕阳在她发冠上的琥珀淹留,迷了她的眼:
“呐,同生共死!”
白皙的手掌相撞扣稳,“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