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君并非没有问过旁人,那些她的宠臣、近侍,他们都言好,可飘忽的眼眸与对死亡的恐惧做不得假。
只有妙观,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傻瓜。。。。。。哪有人不怕死的呢?
她也是傻瓜。。。。。。
冯芷君望着眼前的释迦牟尼像,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白菩提珠串,手心朝上,极为虔诚地叩手行礼。
“。。。。。。今夜,就遂了她们的愿吧。。。。。。”
冯芷君抬眼见神佛,“阿耆尼想带人走,就让她带走吧。”
她声音很轻,妙观称诺,离了殿中。
少顷,外头进来一小黄门,同冯芷君耳语几句,得见她冷笑。
聿儿啊聿儿,你日后,可勿要悔之啊。
“太皇太后挟臣之妻子入宫还不够,还要臣也入宫么?”
天边已经开始泛起晨起的透蓝,月亮隐没在湛蓝当中,太白星在天上悬着。
“殿下入宫便知了。”
拓跋琅担忧地瞧了一眼一夜未眠的郑氏,只见她摇摇头,替他理了理身上衣褶。
“去,我倒要瞧瞧,她冯芷君是打算如何将我任城王府赶尽杀绝的!”
事到如今,郑氏眼中早已无甚哀凄,“今朝你和华儿她们若是命丧宫中,敢明日阿娘就去白楼投缳,让平城百姓、文武百官都好好瞧瞧,她冯芷君是如何逼死的我们一家!”
宫中前来接他的人压低了身子,闻此犯上之语,只管压低了身子,丝毫不敢驳她。
拓跋琅亦是深吸一口气,今夜冯芷君一纸谕令就将他妻儿‘请’入宫中,他当时拦不得,真若有了什么不测。。。。。。
“连自己妻儿都护不得,我还算个什么大丈夫,不如一起去了,大家干净!”
拓跋琅拜别郑氏,头也不回地登车而去。
车驾行驰在清晨的平城道上,登车时意气风发的青年虚弱地靠在一侧,外头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车辙吱呀,总闹得人心神不宁。
他挑开车帘一角,眼瞳微缩:“。。。。。。这不是去安昌殿的路罢?”
驾车的侍从不作声,只加急了鞭子,车驾在驰道上颠簸,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堪堪停住。
面前的殿宇颇为陌生。
莫不是将自己带到禁苑之中了么?
拓跋琅大惊,“。。。。。。还要给我扣上个祸乱先帝后宫的骂名不成?!”
侍从不答他,“殿下进去,便知晓了。”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拓跋琅却也没有退路了──
罢了。
拓跋琅牙关紧咬,胸中那点不安到了极致。
殿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开了。
眼前人让他眼瞳骤缩──
“阿兄。。。。。。许久不见。”
第79章撕伤
◎一横门槛,内外生死。
◎
“阿兄。。。。。。许久不见。”
拓跋聿不知自己是如何将这句话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