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拓跋聿得了她的应诺,见四下无人看着,飞快地在冯初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又迅速逃开,似是怕她数落,立马拈起奏疏,满脸正色。
冯初欲恼又笑,摇了摇头,信手取了墨块替她磨墨。
长夏又至洛阳天。
“太子殿下勿要替臣忧心,”
齐军营中,萧泽宽慰着太子,前些年先帝驾崩,备受宠爱的皇长孙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国太子。
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这身体,三天两头容易受风寒。
眼下与魏交战,屡屡不胜,身为齐国的太子又生了病,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鲜卑索虏,都是些蛮人,不讲道理的。。。。。。咳咳。。。。。。”
齐太子勉强饮下半盏苦药,“族叔,孤不、不放心。。。。。。”
“江淮天险在后,魏国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萧泽握紧了齐太子的手,极为郑重,“殿下,臣要为齐国,挣一个安稳年岁来。”
“。。。。。。那,族叔孤身入洛。。。。。。多加小心。”
萧泽紧紧与他相握,坚毅地看了他一眼,二人俱是勾了勾唇,松开,齐太子招手身旁亲侍:
“替孤,好好送送建阳侯。”
萧泽绛红的斗篷在毡帘掀开的天光中摇曳,飒飒生姿。
“好个建阳侯啊。。。。。。”
齐太子抚掌轻笑,再过几年,待他能掌权以后。。。。。。他定要重用他。
鲸吞拓土,筹归长安,北还故郡,完成南地汉人数代之愿。
“君侯高义。”
“末将见过君侯。”
“世兄好胆气啊。”
萧泽自齐太子营帐中一出来,周围的夸赞与招呼便纷沓而来,畏胡久已,拓跋焘于建康远郊建行宫一举,让朝中战战兢兢的风气从宋流传到了齐。
萧泽此举,在寻常人看来,不可谓不勇壮。
翻身上马,持节而勒。
“诸公无需为泽击缶而歌,壮哭易水,”
萧泽眉目清朗自信,马蹄子在众人面前来回兜着小圈:“泽定做唐雎,不辱使命。
叱!”
白马渡伊水时,萧泽慷慨而歌,歌声惊动了周遭的魏军,百十斥侯将他围在当中,亦临危不惧。
天下势滔滔,每个人都会在经意或不经意间窥向自己命运的一角。
青年的萧泽慷慨舒朗,英姿飒爽,名士之气,享受着世人的赞颂和歆羡。
青年的拓跋聿沉静明达,聪颖内秀,蛾眉铮铮,在苦寒的平城开出殊色。
建康的风遇见了洛阳的火。
许多年后,建康宫,台城内,他还会再度想起这个长夏,想起这段宿命般的相谈。
英杰何多,都付与沧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