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哀泣霎时间拨痛了冯初,心上血染红丝帕犹觉不足,还要涌入眼眶,化作泪,好似这般才能排去伤痛。
冯初伸出手,轻轻拍哄着她的脊梁。
世间情,痴儿女,心结千千转,聪慧如她,也似不能全。
只能一遍遍安慰她:“莫哭了、莫哭了。。。。。。”
“莫为了我这不值当的人,伤害自己。。。。。。”
哀怮伤身,冯初不敢给她哭狠了。
拓跋聿听不进冯初让她断掉妄想的委婉,亦听不得冯初说自己不值当。
她猛得抬起头,揪住冯初的衣襟,积年久居人下,万事万物都不由己的压抑化为偏执。
她揪着,任由血染衣袍,创口洇深。
“阿耆尼!值得的。。。。。。”
倔强的眼瞳让冯初一时间失了神,灯火葳蕤下,她窥见拓跋聿的唇瓣微微翕动,狠劲和隐忍纠杂,说出的话没有半分威慑:
“不要离开我。。。。。。”
不要冷待我,不要离开我,让我看着你,爱慕着你。
狠劲分崩离析,她的头埋得很低、很低,执拗着不愿松开衣襟,像是信徒在祈求神佛垂怜。
冯初恍然为何拓跋聿会有这么一遭了。
她是她唯一的倚仗,她的‘避嫌’让拓跋聿陷入不安。
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迫使她回眸。
懂了她的冯初五味杂陈,环抱住她,温暖的怀抱叫拓跋聿失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但她仍旧是动了。
“这些时日,诸事繁多,臣,忘了陛下茕孑宫中,亦,不该食言。”
她确是应了拓跋聿,要陪着她,开解她,然而落在她自己身上,她却逃开了。
“臣之许诺,不会更改。”
冯初的话语拉起了溺亡的人,“。。。。。。臣会陪着陛下。”
愿陛下,收妄念,断痴情。
她张了张口,不忍说出来,临了改口:“也请陛下,勿要伤己,勿陷贪爱。”
腊月风起暮云彤,云母片与窗棂相撞吱呀。
女子腰杆笔直,单单坐在那儿,就感觉能撑起一片天来。
陛下是聪明人,这几日安安心心随着太后上朝、读书,不再以那般拙劣的手段叨扰冯初。
至于是否当真断了痴情。。。。。。冯初不愿细想,现下,也不应当细想。
郑氏派人送了一沓案卷入宫,拢共半尺高,冯初翻看之下,竟是越发心惊。
连同案卷一并入宫的还有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是她与拓跋允在武川时,拓跋允自崔充府邸搜出来的,一直未曾示人。
她万万没想到,崔充竟然还同关中地区的案子有干系。
冯初摩挲着腕间手钏,犯着愁,当时是,底下人呈上了杜知格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