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弭脸都黑了。
天下被拘在家中女子多是汉人世家那些娘子,又不是鲜卑人,更不是底下那些平头百姓!
且上元节又没设禁,谁家小娘子不会上街游玩?
至于冯芷君这太后没好好瞧上元佳节,说的好像他能见似的!
此前这女人不肯让步半分,年节时都在看折子,那时候怎么不想着上元节*热闹?
通通都是胡扯的借口!
拓跋弭脑子一热,但还是极为克制地回道:“太后年少时,多少还是得见过上元盛况的罢。”
说完便知道毁了——冯家曾为燕国王室,其父降魏后因罪被诛,冯芷君自幼就被没入掖庭。
他一时嘴快,连这都给忘了!
冯芷君也叫拓跋弭这几乎没过脑子的话给怔住,轻嗤道:“哀家没得陛下这般好记忆,记不得当年的上元节了。”
“罢了,”
正当拓跋弭以为自己又为女儿挣败的时候,冯芷君却意料之外地松了口,“上元佳节而已,陛下多点几个羽林郎护着,莫叫太女殿下出事便罢。”
“诺,儿遵太后谕旨。”
拓跋弭高兴地连音调都往上飘,还连掐了好几下拓跋聿的小脸儿,好似什么得胜凯旋的将军。
傻儿郎,连自己女儿在演戏都瞧不出来。
冯芷君缓缓阖眼,复又念起了佛号。
拓跋聿。。。。。。。自己这侄女儿,在看人的眼光上,比自己强啊。
。。。。。。
“老媪——”
整个武川镇供军户们歇脚吃饼的地儿并不多,又因着都是粗人,这些店家也疏于洒扫,冯初挑挑拣拣选了家还算干净的进去,喊了那做汤饼的老媪几句,半晌不见她回头。
还是柏儿提醒道:“小娘子,她可能听不懂汉话。”
且不光可能听不懂汉话,冯初这文绉绉的称呼,就是让汉人听了也怕是没几个能反应过来的。
意识到后的冯初耳背有些许发热,当即改了鲜卑话:“阿婆,两碗汤饼。”
“好。”
阿婆头也不抬,将手头扯着的面片子,朝热灶里头撒了一圈。
取出俩个陶碗,从另一灶中舀出汤,俩碗各半。
不多时抄起手旁的木笊篱朝汤中捞了一圈,软缎子似的汤饼就同鱼儿落水,淌进了汤中。
成结的羊羔袍显然多年没有打理,和她沧桑的皮肤几乎一个色,皲裂的双手虽然干净,也依旧粗糙。
冯初纵使挑了最简朴的衣裳,同老媪一比,那也算是云泥之别。
“欸,小娘子——”
柏儿万万没想到,冯初竟然真的会吃这碗汤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