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微热,婢子去给您端药。”
冯初听闻要吃药,脸色又变得难看了,然而看着还在榻前守着睡过去的拓跋聿,嘴唇翕动,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甫一遭安静地饮完柏儿端来的药。
碗盏在烛台旁轻轻搁下,火光映琉璃,冯初憔悴的面容在烛光上越发柔和。
“殿下她这是。。。。。。”
“回小娘子,殿下执意要守在此处,婢子们劝过许多回,无法,只得依了她。”
冯初怜爱地轻抚她的发梢,语声微弱,“怎得这般傻。。。。。。”
柏儿讷讷不接这话。
“高热已退,你也去外间休息吧。”
冯初不忍心吵醒这个天真执拗的小殿下,快速地吩咐道,“旁的事情,明日再说。”
柏儿还想劝什么,冯初先声,不容置疑:“去。”
“。。。。。。诺。”
灯花璀绽,琉璃潋滟,连拓跋聿腰间的玉带钩都泛起柔色。
乌发轻穿她指尖,冯初忽觉着自己这廷杖受的,也算值当。
拓跋聿悠悠醒来之时,外头的天刚隐去琉璃般的蓝,取而代之的是雾蒙蒙的白,宫内飞檐上的鸟儿正喳喳吵嚷个不歇。
趴在榻前一整晚的痛楚现下算是彻底显露了出来——
双腿全然麻木,稍稍一使劲便牵动得如同针扎。
“殿下何时学会自讨苦吃了?”
轻柔的声儿在头顶不过一尺远的地儿响起,方直起身来的人又一个趔趄,连扑带爬朝冯初榻上摔去。
若不是冯初拿自个儿手给她垫了一下,这小殿下的头怕是要给这小榻擦掉一层皮。
不着痕迹地甩甩手,藏回褥下,“殿下,慢些。”
拓跋聿显然听不进她的话,如同那日冯初被杖责时般埋进她胸前,本就濡湿的衣物又让这小殿下的泪给沾得更湿了。
“让殿下如此哀恸,是臣的不是了。”
“胡说!”
未曾想,眼前的小殿下居然驳她的话。
“阿耆尼是替我受过!
若有罪,罪应当在孤!”
冯初莫名有些愧疚。
太后发难突然,然而她当时想不明白,被关在幽室里这么久也该明白了。
姑母这是送了一出苦肉计给她啊。
冯初不甚痛快,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遍遍轻抚怀中小殿下的脊梁,默不作声。
“对了,阿耆尼现下可退热了?”
稚嫩的小殿下总算收了泪,抚上冯初的额。
她显然分辨不出究竟这热是退了没退,索性准备去唤人。
“殿下,殿下,”
冯初连忙拦住,“退了热了,殿下不必这般着急。”
拓跋聿抿唇,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