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破天荒了?
……
煎好的蜜水冲入陶盏,氤氲的热雾模糊着她年轻的面庞,算算时间,他也该来了。
“太后,陛下驾临。”
妙观甫一入内通传,就瞧见案上两盏蜜水还温烫,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人未至,声先闻。
“母后今日怎地改了性子,连朝会都不乐意听了?”
拓跋弭试图让自己话说得不那么冲,可这些年龃龉,哪里一朝一夕能够抚平?
“孩儿长大了,哀家自然也不该操那么多的心,在安昌殿替陛下教养皇儿,也是件好事。”
拓跋弭正欲落座的身躯登时僵在原地,这竟然真是要还政?!
“。。。。。。。母后真心以为,儿臣能够独当一面了?”
拓跋弭试探着开口。
真心欲将权柄归还他了?
“自然。”
冯芷君将案上蜜水呈予拓跋弭。
拓跋弭望着盏中自己的倒影,难以置信,“只要朕予辽西郡公太傅之位?”
他亦疑惑且气愤,“这又何须将聿儿与阿耆尼蹉跎幽禁!”
“哀家何时说过,此事与她二人相干?”
冯芷君一句话就封住了拓跋弭的嘴,“阿耆尼侍君不恭,太女有过而不谏,哀家故而严惩。”
“怎么,陛下以为哀家罚重了?”
拓跋弭哑然,然而话头已经被冯芷君牵着,他进退维谷,是与不是均显得分外别扭。
“哀家细细想来,是哀家那日闻四地饥寒,既忧且怒,迁怒颇重。”
“然哀家亦不觉着做错了什么。”
她当真是带着一股上位者的独断专横,蛰得身边人着实不快。
拓跋弭心悸,他若是冯初,与太后离心离德也不过是迟早之事。
念及此时,拓跋弭眼中忽而划过晦涩,待她愈加礼敬。
“太后可否看在朕之薄面上,从轻发落。”
毕竟聿儿年岁尚小,阿耆尼又受了伤,再不医治,怕是会落下病根。
冯芷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绽出笑来。
铜灯华彩,曳火流明。
“陛下都发话了,哀家自是遵陛下之旨意。”
拓跋弭叫她这一笑给呆了神,听得她再度开口,才又拢回心神。
“妙观,传陛下谕旨,将太女同冯初放了罢。”
“朕亲自去。”
拓跋弭显然心情大好,渴求多年的大权终于纳入囊中,便是让冯颂做太傅也不是那般不可接受之事了。
少年挺直的脊梁与殿门外的火烧云融为一体,丝毫不曾看见自己身后之人,美目流连翩跹,幽深辗转在他身上。
……
“阿耆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