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爱曜法身虔诚地俯身,他那以蓝色经文遮掩的无面之面,随着俯身而再一次暴露在施霜景眼前,可惜施霜景已意识全无。
经文念诵之音于灵魂层面缓缓升起,无人能懂,如风也如歌,罗爱曜的这一人形法身比起实在的人身,更擅长这些仪式动作,不论是唱念诵读还是行走步法,这是近年来自动演化的,像是通过模仿进而超越,成为法身中的特殊形态。
二十分钟后,罗爱曜几乎是与急救人员同时抵达。
急救人员为施霜景现场评估,罗爱曜一反常态地沉默,没当众拆了大家的好意。
急救人员用担架将施霜景抬进电梯,可出来时担架已空,急救人员只记得自己去错地址,而罗爱曜已将施霜景藏起,直接带回家中。
一片黑暗映入眼帘,施霜景陷入迷离,意志恍惚摇摆,直到床头灯被人打开,温柔暖光映亮黑暗。
施霜景意识到自己在家。
施霜景勉强撑起身体,罗爱曜扶他靠上床头,施霜景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家了?”
罗爱曜简略交代施霜景在公司发生的事,施霜景更是迷茫,他有过重病经历,这次他也下意识问道:“我又生病了?”
“不,不是生病。
你先喝点水。”
罗爱曜将温水塞到施霜景手里,这才解释道,“是玉米。
玉米到了这里,着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上施霜景的小腹,像是给施霜景指路。
未等施霜景开口,罗爱曜语气稍冷,严肃道:“恐怕我们接下来都要做好心理准备,玉米是我们强求来的,可能会有些折磨人。”
施霜景捧着温水杯,暖手的同时也暖暖动荡的心,听罗爱曜细致说明。
“你接下来可能会精力不济,经常睡觉,甚至没有办法外出。
玉米不是凡胎,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类佛胎,这么说可能有点对不起玉米,但它现在更近似于鬼胎,先天不足,需要从你的体内吸收大量的能量,出生之后还需要我随时带在身边,精细地照养、看护,至少需要两到三年。”
罗爱曜面上冷硬坚强,心里有些许的遗憾与愧疚,玉米需要他作“东拼西凑”
,很多都是未知,现阶段只能如此。
玉米从施霜景那儿吸收走的能量,需要罗爱曜以各种方式补足,但施霜景还是难免遭受这些磨难,比一般的孕育更加辛苦。
施霜景听完,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放回杯子,他双手握住罗爱曜放在自己腹上的右手,认真道:“你没有对不起玉米。
我们都会陪着它,等他回来。
不过就是代价,我担着就行。
我需要做什么?”
“留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
你现在的工作可能没办法再继续了。”
还说工作呢,打工就到今天为止,施霜景激动地控诉这群烂人:“我是休丧假,不是欠他们的!
这活谁爱干谁干,我不想干了。
就算没有怀孕,我也打算辞职,这班一天天上着是在羞辱我,我脑子进水了,什么‘积累工作经验’……我中午对账的时候,真觉得快要猝死了,心脏突突地跳,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心脏不舒服……”
罗爱曜经常听施霜景吐槽工作,这曾经是他们的饭桌乐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