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儿子高峰面前,施霜景和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是假儿子、假女儿。
施霜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心里难受。
“小景啊,明天调查组还要过来一趟,你还要不要来?”
“还是中午吗?我有空就来。”
刘茜提了暖壶,想给施霜景倒杯热水,便打算出门去食堂找空杯子。
施霜景拦住她:“不用麻烦,刘奶奶,我说几句话就走。”
“这样啊……小景,那我也说几句话,就几句。
今天我想了一整天,全在想这几句话了。”
刘茜也坐在床沿,与施霜景并排坐。
她将施霜景养得很高、很英俊,兴许刘茜与施霜景本就是有缘的,打从巴士站接到流浪的施霜景那天起,他们就有缘。
“小景,我和调查组的人聊过了,我会在福利院干到七十岁。
七十岁,我也该退休了。
我现在六十八岁,还有两年。”
刘茜说。
“你要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呀。
我不想去住养老院,趁着还能走走,可能会全国各地转一转。”
不,施霜景想问的不是这个。
“然后呢?”
施霜景追问。
刘茜看向衣柜里的鬼子母神石像,莫五娘死得那样早,刘茜则是托了现代社会的福,活到老了、丑了。
刘茜深吸一口气,说道:“没有什么然后,我就这样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过。
莫五娘说了,我对她好,她也就对我好,会让我利利索索地离开。
我就在等那个时刻。”
面对一位老人的失望与执拗,施霜景的嘴张不开了。
刘茜的年龄是施霜景的三倍,刘茜做出的选择,施霜景又怎么能不理解?
“小景啊,你莫要担心。
你好好地考试,好好地过日子,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你不欠我什么的。
我照顾你们,你们也是在照顾我。
你真的不要担心。
我在福利院的日子很快乐,但我不会在福利院待到我走不动路,我要利利索索地走。
我结婚选错了人,没教好孩子,这都是命。”
“奶奶,那你还回那个家吗?”
“莫五娘说,她是这方土地上管母亲与孩子的神仙,要我许愿。
我要许什么愿望呢?我又不能换一个儿子。
我把他生下来,我这辈子都有责任。
警察抓到了高峰,你去见过他了吗?他应该已经精神不正常了,什么都对警察说,他对警察说他欠了一百二十万,可他昨天对我说的是二十万……我不会回那个家,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