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打算跳下去?”
“是!
我把钱花完就跳下去!”
何晓栋激动起来,从兜里摸出手机,他衣服穿得不够多,今天气温低得厉害,他的手给冻得微微颤抖,解锁了手机屏幕,点出微信余额给施霜景看,“我钱还没花完,我跳个屁!
看到没有,这是你家罗老师过年给的大红包,我还留着打算用来置办送外卖的行头……不就是没找到工作吗,妈的,我跑外卖大不了就是出门被车撞,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来跳楼!”
施霜景闻言,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松开了拽住何晓栋的手,施霜景只是无可奈何地望着何晓栋,直接无语。
“我来这里是为了批发电子烟!”
何晓栋破罐子破摔,“厂里朋友告诉我的,说是有人经常在这里批发进口电子烟,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不是什么好烟,但是用户稳定,不是马上要开学了么,我批发点电子烟去卖给学生,赚点辛苦费。”
施霜景对电子烟没概念,但他知道这种偷摸干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施霜景又踢了何晓栋一脚,“书读到哪里去了?你就不怕被抓坐牢?”
“我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还坐牢,我在这蹲两天了!”
“何晓栋,你就是欠打,读初中的时候你挨打挨少了,不知道见到哪些人该躲,不能和他们扎堆厮混。”
施霜景真恨不得穿越回初中的时候,少护何晓栋一点,施霜景出去打架,打完架就会有意无意说自己罩着谁,也不算白打一场,那时施霜景就经常报菜名一样地报福利院孩子的名字,没少提何晓栋。
院里其他大孩子还笑施霜景傻。
真是一腔闷火不知道往哪儿发去。
施霜景郁闷地吐气,穿堂风吹进来,从嘴里呼出的尽是白烟。
施霜景心里知道励光厂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么安全,就像他去年年底去杨玲玲家送菜一样,莫名其妙差点被人捅死……佛子所说的何晓栋的“因果”
是什么?施霜景本想多休息一下,他今天奔波一个下午,刚才爬了快四十层楼,又下了快二十层楼,见面给了何晓栋几下,这分钟体力有点告罄,可一想到去年自己冷不丁给人捅了二十刀的事,施霜景就觉得因果不能等。
施霜景撑地站起来,找到何晓栋的眼镜并还给他,又见到何晓栋藏在不远处的书包,施霜景一并拿回来了。
正在这时,何晓栋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施霜景后颈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有、有有有有有人……”
何晓栋撑墙站起来,指向靠窗处,“刚刚跑跑跑、跑过去了……”
施霜景二话不说拽上何晓栋,“不管有没有人,我们都要先下去。”
“操!
你真莽啊施霜景,连鬼都不怕?”
施霜景将何晓栋护在身前,给何晓栋照路,两人顺利走到楼梯间,施霜景叮嘱何晓栋小心下楼,别滚下去了,楼梯没护栏,要是摔下去会出大事。
何晓栋刚才被人影吓得腿软,这下他老老实实扶墙下楼,但他就是说不出的怕,浸入骨髓的那种寒意。
施霜景长了个心眼,在快要下到二十层的楼梯间时,他用身体掩住了镂空水泥门,怕何晓栋乱看,把一些有的没的错以为是鬼。
施霜景爬楼的时候有注意过,烂尾楼的每一层或多或少堆了些剩余的建筑材料,一些塑料罩布随风乱飘确实很恐怖,如果真的有人就更恐怖了。
施霜景现在对恐怖的阈值还算蛮高,毕竟和罗爱曜生活久了,有种莫名其妙的底气,行事作风也就更稳当些。
终于,在下到十三层的时候,何晓栋见到了穿黑衣服的警察,他吊起的那口气一下就松了,但警察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十三层聚集了七八位警察,竟然是比施霜景来时见到的警察人数更多。
有励光厂的警察过来确认何晓栋的安危,顺嘴教育了一下何晓栋,“大年还没过完,你就这么跑出来鬼混,对得起你哥吗?你哥二话不说,拎着手电筒就上去找你,你知不知道这烂尾楼里出事了?”
何晓栋瞪大眼睛,“出事?什么事?”
“算了,那个,家属你先带他回去,明天早上等我们电话,可能要喊你弟弟过来做个笔录。
我们今晚要加班了,这搞得猝不及防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