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会成为一个种族吗?成为种族是否意味着——彻底被这颗星球同化、吸收?祂不再是超越的、自由的。
癫狂迷乱的念头从人类诞生起就慢慢地膨胀、膨胀。
像祂这样的存在不需要动机和意志来“做出行动”
。
与其说祂“习得”
这一切,毋宁形容为祂玩耍了所有事物,以至于玩砸了。
清醒一阵,疯狂永远。
庄晓。
还有祂的丑陋的血肉之子。
无法被压缩进“图书馆”
、“藏品”
的跟屁虫一样的幽灵,在耳旁尖叫、啼哭、嘶鸣,就连祂这样的存在都难以忍受。
云气之中的螺旋结构,海螺般的剖面之中,一条血线若隐若现,一道长长的枪铳射击般的贯穿伤。
祂不记得这预言究竟是谁给出的了,或许是西比拉*1们,也或许是底波拉*2、皮媞亚*3和卡珊德拉*4,总之那是个女人。
人类笃信这是群星的中心,即便不是,未来也可以是。
女人们说所有宇宙的血脉都会各得其所,女人们制作好了柔软的温床,总有一天世界上被杀死的都是男人与父亲,留下的总是女人与母亲。
祂不知道这些预言究竟蛊惑了多少意志不坚定的古老存在。
祂靠食用祂们遏止这样的种族性的堕落。
脓黄色的眼睛徐徐睁开。
错误已经发生,时间崩塌的声音愈来愈近了。
倒计时对宇宙来说都难以忍受,更遑论祂这样的宇宙产物。
先知在祂的消化器官中发出咕咕的鸣声,预言曾一卷一卷地生产,堆满祂的灵魂图书馆。
祂从预言的末尾往前翻阅查看,确认视线的局限性,于是献祭积攒的恐惧力量——在这篇预言的受难地,祂如盲人,却能窥见全局;献祭之后,只能窥见极小的面积,却恢复所有视力。
这是一个容易令人遗忘的、平凡的名字。
庄晓。
从祂的收藏罐子里取出任何一个名字都比这名字更长更醒目。
不知道为什么是他,直到今天还是不知道。
他的名字与他的面目一样模糊。
在祂的“家”
中,一个面目模糊的、可怜的、微缩的原子核自旋,盯着他意味着背离群星。
有时纪复森也会望着这样的自旋出神。
失去“昆仑”
让纪复森确定了接下来祂要做什么。
祂不能空手回去,不能既失去群星也失去曾最亲近的幻梦。
在佛子宝殿中,不论其他人如何不自在,反正施霜景很自在。
他让庄晓好好冷静了一会儿,郎放隔开了蒋念琅和庄理安,不让她靠近庄理安和庄晓怀中的金球。
郎放陪在庄晓身边,蒋念琅就只能当施霜景的跟屁虫。
大男孩和小女孩到底算是好朋友,施霜景看出蒋念琅对佛子宝殿的好奇,一把将她抱起,“你要不要摸摸这些窗户和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