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陈旧的木柜前,里面好多药。
那些避孕药装在白色的、印有药店名字的塑料袋里,唯一一盒打开过的是紧急避孕药。
罗爱曜明明可以用他的招数把东西弄出来,他为什么要去买套和买药?好矛盾的一个人。
施霜景扣好避孕药的药盒,将塑料袋捆紧,塞到药柜的最里侧。
其他药大多都过期了,施霜景照吃不误。
看到那么多药,想到那么多次身体不适,施霜景想,罗爱曜的法身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吗?不能替他治吗?
罗爱曜的手指抚过施霜景起疹子的地方,红肿疼痒就消下去。
就像那样的治疗。
为什么——我们前几天是在吵架吗?
施霜景枯坐在地,他其实已不记得那天自己在心里和罗爱曜具体吵些什么了,就是说了些谁先招惹谁的气话。
那根本算不上吵架啊。
可如果罗爱曜小气,就这样不理他了,那施霜景也不能做什么。
早春的暖阳洒满整间客厅,又给防盗窗割出一格一格。
施霜景就坐在格与格中间,身上很温暖,内心很孤独。
孤独的境遇本不糟糕,糟糕是因为有对比与落差。
经历过两个人的生活,又把一个人从两人的画框里割出来,放进光影的笼子里。
一寸光阴一寸金,一寸一寸地丈量,好近。
光阴好近。
施霜景伸手就能摸到了。
到二月底,施霜景的黄疸不仅没好,甚至荨麻疹又犯了,犯得极其严重,浑身红红粉粉,肿块似的。
施霜景打电话给柳闻斌,希望他帮忙送自己去医院。
柳闻斌一到施霜景家就吓得魂飞魄散,前来教课的李婉萦也难掩慌张神色,她知道施霜景在吃药啊,可是怎么突然爆发得这么严重?施霜景摆摆手,说不出话了。
柳闻斌让李婉萦赶紧搭把手,把施霜景背到楼下,送上车去。
施霜景躺在车后座,很狼狈地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脑袋,不愿别人多看自己的过敏痕迹。
李婉萦当即决定跟车一起送施霜景去急诊。
柳闻斌都快把油门踩出火星子了,饶是他这样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碰到这样的事依旧是焦头烂额,他满心想道,完蛋了,佛子让他照顾施霜景,自己就照顾成这样?他真的完蛋了。
可是佛子难道不知道施霜景生病吗?他俩这是怎么了?
柳闻斌很犹豫要不要直接把施霜景送去华西,但考虑到施霜景的荨麻疹检查是在省人民医院做的,柳闻斌还是选择了后者。
柳闻斌不知道施霜景去医院做过第二次检查。
他们把施霜景送到急诊,医生过来询问发病情况时,施霜景全部说了,从他犯荨麻疹到他之前黄疸来做检查。
这时柳闻斌才知道,原来施霜景知道自己生病,而且生的是这么严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