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角坐着的是施霜景前排的男同学,再往长桌延伸的方向看过去,这流水席简直是热火朝天,服务员艰难地穿行在塑料椅与塑料椅间的狭窄缝隙,旁边的大婶朝服务员说下次不许摆这样密集的流水席了,都没法好好上菜,服务员无奈地笑答,说都是他们老板安排的呀,老板也是听客户的要求,这份梅菜扣肉不然就留在您桌上?大婶双手接下了服务员手上的盘子。
这怎么吃得下!
施霜景愤然离席,眼神找寻着刘茜的身影。
他和佛子的连接好像还没断似的,佛子依然知道施霜景在想什么,说:“送刘茜和那些孩子回福利院了。
真的不吃点?”
施霜景压低声音:“白院长怎么了?那位小诃利帝去哪里了?”
罗爱曜无辜道:“你不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吗?我杀人如非必要不留痕,鬼子母神就差一些,毕竟是新护法神。
你的白院长估计要在警察局那儿挂失踪了吧。
至于小诃利帝,她现在已经是鬼子母神了,得去掉‘小’字。
她是我的护法神,没有人身,平日里无事就继续居于鬼母庙,需要现身的时候会显现,或者,她会找她感兴趣的人一起生活的,她怎么生活就与我无关了。”
正如罗爱曜所说的那样,他杀人不留痕,会用新的因果替换掉旧的因果,就像杨玲玲事件中,一些人死了如同从没来过这世间,一些人死了则是完全替换成新的人。
施霜景也不敢追问这些新的人是从哪儿来的,反正能维持秩序就行。
经历了这么多,施霜景身上还牢牢地焊着他的书包。
现在几点了?施霜景下意识摸兜,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葬身火海。
“我要去找我的手机……”
“再买一部就好。”
“手机里有玉米小时候的照片。
火灾是真实发生的么?我要去看看。”
罗爱曜拉住施霜景,施霜景这人精力太旺盛了,不打工一周就生龙活虎得要命,爬过墙头、打过饿鬼,还旁观完整场吓死人的仪式,现在还有体力打算跑走。
“拿着吧。
但我估计你还是得换一台。”
施霜景手里被塞进一部手机,正是他的那部,只是屏幕摔出了彩虹屏,只有大概三分之一正常显像。
施霜景怔怔接过手机,“谢谢。”
他道谢的声音也傻傻愣愣的,看来他的心理状态还没从刚才的情境里脱离——在仪式中,施霜景多次洗脑自己,他必须听罗爱曜的话,不能坏他的事。
任谁都能看出来,罗爱曜玩弄几千号人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真不是和施霜景在家里小打小闹的那号小佛。
施霜景不禁犯了个激灵,下意识退后一步,拉远他和罗爱曜之间的距离。
罗爱曜眼里的笑意沉了下去,“你怕我?”
这是本能反应,就像鸡皮疙瘩起来,无法靠意志力压下去。
恐惧也是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罗爱曜策划了这一切,表面上还装得像是来享受人类生活,天天睡懒觉。
这样一场涉及整个厂仪式的只需要一周来作准备,如果罗爱曜有心想再干些别的震天动地之大坏事,估计是一样的云淡风轻,信手拈来。
施霜景怎么可能不怕。
罗爱曜是他的谁?这样危险的人物不管是他的谁,他都要心生警惕才对吧。
这时施霜景才注意到罗爱曜手里有个小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