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是世界变化太快了,每一年都有每一年的剧烈变动,让你对时间的感知更加强烈。
如果你活在我‘出生’前或是‘出生’后的那些时代,一切事物都好像会日久天长,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个脚印与一个脚印之间不是一年,而是百年,时间就不再鲜明。”
“我不想和你辩了。
罗爱曜,我可能只是害怕。”
罗爱曜不再问施霜景到底害怕什么。
罗爱曜知晓施霜景的一切。
他没有义务将施霜景的恐惧转译出来,罗爱曜会静默地全部消化掉。
这是习惯沧海桑田的人应有的手段。
“睡吧。
因为你害怕,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与其说是中年危机,施霜景如今面临的更像是存在主义危机。
没有任何一种良药可以抚平灵魂的无序震颤。
在这个层面,人类是复杂而精巧的生物,尽管只有百年性命,可生命的层次异常丰富,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过渡到下一阶段。
施霜景无条件信任罗爱曜,拥抱罗爱曜是否定自己的人类性,适应一种永恒的生命观,施霜景适应不良也是很正常的。
罗爱曜平日可以和施霜景玩闹逗乐,但在这种时候必须拿出千年人的做派。
什么四十、五十岁,统统三十岁。
最怕的是心变老。
罗爱曜会负责用金刚石去敲击施霜景那被岁月磨滑的心灵,回到年轻,回到稚嫩,回到粗粝,不要滚下时间的长坡。
很郁闷很郁闷的一觉睡完了,醒来看见的是豆豆的苹果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爱曜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豆豆。
豆豆发现施霜景醒了,便手脚并用地爬到施霜景身上,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地往施霜景怀里拱,要施霜景抱她。
“妈妈要开心哦。”
豆豆瓮声瓮气。
施霜景伸手拨开窗帘细缝,屋外已是夜。
好像睡一觉是要释放一些,也可能是罗爱曜的情绪支持到位了,施霜景的心情舒坦很多。
“吃过晚饭没有?”
“吃了!
哥哥在外面写作业。”
原来玉米也在工作室。
施霜景半撑起身,靠着床头,另一手还紧紧搂着豆豆。
豆豆的头发不算太长,为了方便她视物,大概是罗爱曜为她随手扎了个苹果头吧。
“豆豆,妈妈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施霜景放轻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