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郎放退出灵棚,看见灵棚外有个别亲属的眉间也闪着这样不正常的福光,他回到女大学生面前,问道:“外面戴玳瑁色眼镜的中年女人是你的谁?”
“右边那个吗?胖胖的那个?是我的大姑。”
“你们家惹到什么东西了么?”
女大学生苦笑道:“你不就是来调查厂里怪事的吗?应该不止有我家碰见这样的情况吧?”
正说话间,女大学生忽然感觉一只小手搭在自己的右侧衣兜上,她被这动作给吓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才发现跟着高个男人的小姑娘从桌旁的缝隙里挤了进来,轻轻碰了碰她。
小女孩说:“哎呀,‘佛子买命’,像恐怖片一样。”
她才几岁?看起来也不过刚上小学的年纪,说话像被恐怖电影腌入味了一样,一开口吓死个人。
女大学生猛站起身,准备喊灵棚外的人进来,郎放抬手示意她冷静,直说了:“你们是不是去要了不该属于你们的吉祥物?比如供奉、法宝、承诺之类的。”
大抵因为灵棚气场本来就不对,属阴,刚过世的老太太的遗像乌突突地朝前盯着,也吓人,厂子也吓人……都吓人……女大学生原本不该那么快就向陌生人交底,可郎放的气场很稳重,像座山石,一下就给人那心中翘起的恐惧给镇了下去。
“这还是我奶奶……我奶奶托梦给我爸,我姑姑和叔叔们他们也都梦到了,我奶奶让我爸找人说吉祥话,说厂里现在有贵人,贵人出现会有感应的……我爸昨天等了一天,都等得骂街了,可是晚上好像那贵人出现了,我爸就上去讨话,讨到了。”
“你别说,有了这吉祥话之后,我总感觉我奶奶的遗像在朝我们笑,我爸亏损的股票今天马上就扭亏为盈了,姑姑和叔叔应该也有些好事发生,我爸刚才还说,老太太走之前总算是做了件好事,还能从地底下多看两眼,泄露天机给家里人。
只不过刚才来了个奇怪的男人,阴阳怪气的,好像意有所指,还给我们送了两千三的帛金。”
郎放问:“你家现在一共还活着多少人?算你爷爷奶奶这一辈往下的所有家人。”
“我家是四口,我大姑家的两个哥哥都已经生了孩子……这些小辈也都算进去吗?”
“算。”
“四加九……我有两个叔叔,有一个还离过婚,两任老婆加小孩……天哪。”
女孩捂住嘴巴。
加起来刚好二十三人。
身旁的小女孩又戳了戳女大学生的衣兜,她有些碎嘴,忍不住道:“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哇,佛子要你们诚心忏悔,不能要不该要的。”
女大学生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放弃?怎么忏悔?你们不会是来骗钱的吧?早上那个男的又是谁?”
郎放示意女大学生坐下,她情绪太激动了,大声嚷嚷会把屋外的人喊进来,中年人有时往往更听不进去实话。
郎放说:“听着,今日之内把这些钱送回到家族中每个人的手上,这是佛子派给你们每个人的买命钱。
拿到钱之后,在室内找到坐西向东位,对着该位上一支香。
记住,是一支,这是敬神佛的上香法。
在拜过之后,把香插进肉里,等香烧完了,再把香拔出来。
女孩插右手虎口,男孩插左手虎口。”
“插、插进肉里?”
从旁取过一支香,郎放演示给女孩看。
可能因为郎放救人心切吧,也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了,他用自己的手示意怎么“将香插进虎口”
,以虎口当暂时的香炉,那根香少说插了五毫米深,这才堪堪立住,“要这么插,一定要等香烧完。
烧完之后,每个人的那一百元也烧掉,佛子才会原谅你们。
你们昨天是什么时候讨要了吉祥物,今天就得在什么时间之前将罪给赎了。”
小女孩从桌后挤出来,跑到爸爸身边,拔出香的虎口剩一个小小的血洞,小女孩爱怜地抚摸着爸爸的手,要将爸爸拽出灵棚,让他不要再管了。
一身冷汗从头湿到脚,女大学生怔忪许久,反应过来时,灵棚空空荡荡,已无他人。
今日是周五,晚间施霜景想,这一周可算是到了头了,这一周真的漫长到吓人,半天当学生,晚上伺候鬼,搞半天施霜景还是在打工,打工打得歌都不唱了,每天只能在微信群里聊天吹水,问到就说自己上学好忙,决定好好学习了所以晚上回家写作业,这样糊弄过去。
佛子盯得紧,施霜景竟然觉得学校还算是一个可以喘息的场所,如今佛子要接他放学,施霜景心累。
今天晚上罗爱曜竟然骑了机车过来,施霜景这还是第一次见罗爱曜骑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