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遭受巨大创伤的人都会像林洁妮一样抱着脑袋瑟瑟打颤?
尤丽丝数落着她,也亲昵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的腰。
“不要骂我,丝丝……”
“那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叫得我寒毛直竖。
好吧好吧,别害怕地瞪着我。
丝丝就丝丝,那我叫你林林了?”
芯子是小孩的成年女人实在令人棘手,尤丽丝感觉自己突然变身为辅导学龄前宝宝的幼教,连说话的音量都不自觉放轻了不少。
她们花了半个小时,到民政局拍照领证。
尤丽丝哄着爱不释手把玩结婚证的爱人,到医院去看医生。
*
“你是说她长期以来一直都有病态的掌控欲,对你喜欢的东西也要横加干涉?也不喜欢你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
医生听了尤丽丝的描述,表示林洁妮很像是天生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在压力源的作用下,问题集中爆发了,人格障碍外露得更加明显,病人也无意识地退回到更早的发育阶段,以逃避不想接纳的现实。
“她像小孩一样说话,对你十分依赖,这是好事又不是好事。
好的地方在于,她信得过你,只要你给她足够的支持,慢慢地跟她建立稳定的亲密连接,就能帮她找回成熟的自我。
不好的地方在于,你千万要小心,一旦用任何理由否认了她,就可能前功尽弃。
她会退回到安全的儿童期,你也需要花更久的时间引导她恢复。”
医生写下建议,将病历交给尤丽丝。
尤丽丝道了谢,把病历塞进包里。
林洁妮没有亲人和朋友,只有她这么个恋人了。
无论交给谁都不放心,也只好由她亲自照料。
儿童时期,人们一般做些什么?
尤丽丝回到家,陪恋人玩积木,看着她把一枚一枚方木块垒到一起,竖起大拇指,夸奖她搭房子搭得很好。
林洁妮玩得很认真,发丝被汗水黏在颈间,黏得她痒痒的。
她伸手抓了一把,注意力转移了,目光顺着飘浮的头发落到古董花瓶上。
“丝丝,我想要那个。”
她伸手指着白釉粉彩抱月瓶。
“这个啊……给你。”
尤丽丝近来没有时间,偶尔练习一次插花,也很敷衍。
花枝放得东倒西歪的,很不像话,平白拉低了瓶子古色古香的格调。
她以为林洁妮要把花瓶当作过家家的道具之一。
话说回来,这只瓷瓶还是林洁妮为她买的,应该很符合林洁妮的喜好。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林洁妮接过粗糙的插花作品,手一扬,把它砸成粉末。
花瓣和叶子散乱一地,掩埋在尘土之间。
——总不会是她又记恨尤丽丝把时间浪费在修习花艺上,没能一天24小时围着她转吧?
“又犯病了?你说你总跟我的花瓶闹什么别扭?
……也罢,摔就摔了,不要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