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将白雾抹去,湿润的水蒸气也很快会使平滑的镜面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浴室很是闷热。
头顶柔和的灯光似乎显得温馨,似乎又带来梦一般的飘渺虚幻。
她疑心此刻并未身处现实,定定地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镜里镜外,她眼中的光芒都璀璨如星,不像三十一岁的中年女人,像是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活力满满,永不疲倦。
但是,中年毕竟是中年,不再如年轻时那么漂亮,缺乏保养的皮肤也有了不易察觉的细纹。
有钱的爱人面对着更多更优秀的选择,会忽视容色渐衰的自己,也很正常。
自己那股没有失去的天真,在爱人那里也未见得是加分项,会被暗暗鄙夷为幼稚才是更大的可能。
漫无边际地想着,尤丽丝不自觉地离镜子越来越近。
她将泛红的脸蛋贴在冰凉的梳洗镜上,小动物一样地轻蹭。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仆,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人数还不算少……
她突然有点嫌弃,镜子里这张曾经被众多人夸奖过美貌的脸了。
“我想整容。”
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她头也不回地对走进来的爱人说。
这是她们近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交流,由一直像是做错了什么的尤丽丝亲口开启。
“整什么容?闲着没事就做做家务。”
林洁妮挑了挑眉,把她从镜子前拉进怀里,左右打量着她完好无损的面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毫无缺陷。
今天的林总也是一股刻薄的精英范,说话做事都干脆利落,不会照顾别人无谓的小心思。
尤丽丝没有看她,眼睛盯着虚空,“我没有要你同意。
离婚之后,做任何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林洁妮察觉到不对了,爱人如同被调了包,不再是那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样,变得强硬了许多,居然胆子大到拿离婚威胁她了。
她又怎会意识到,长期处在不幸的婚姻中,和原本幸福却被措不及防地丢进不幸福的境地,给同一个人造成的是两种不同的影响。
“我们签了合同的,要永远在一起。”
她陈述事实。
尤丽丝笑了笑,“违反条约就要净身出户,对吧?我没意见。
本来钱就都是你挣的,一分也不属于我。”
说着,她推开林洁妮,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披着湿头发就向玄关走。
“站住,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