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颤抖地厉害,大脑缺氧得厉害,手瘫软,碎片滑落到地上,纤长的睫毛挂上了几滴亮晶晶的泪珠。
江刑咬着牙,复杂道: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至于恨我恨到这种地步吗?”
他不明白,曾经那个说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人怎么如今成了伤他最深的人。
肖煜许久未剪的头发垂在额前,挡住他湿润的眼睛,像忽然清醒了似的,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有今天,都是被你逼的。”
“从前,我原本想救你于水火之中,可后来我发现,你的扭曲,你的偏执,你的病态,根本无法改变也永远改变不了,你的骨子里渗透着腐烂的蛆虫,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也不配爱人。”
江刑眨了眨眼睛,苦笑起来:
“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的,我无关痛痒,可你说……呵,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都一文不值,我这辈子没得到过什么爱,你的爱对我来说那么弥足珍贵,可你说不给就不给了,你让我怎么办?”
他跪过来,捧起肖煜的脸:
“宝贝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再次爱上我?你就当施舍我,给我一点爱,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能闹的都闹了,对我好一点,有多难啊……”
江刑这辈子其实挺可怜的,爹不疼娘爱,娘爱到半路因爱变疯,拿着自己发泄,最后也死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对自己真心好的人,他太害怕再次失去,所以费尽心思想赶走他身边的所有人,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关系坏了那就努力修复,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告知他们是禁忌之恋,自己耿耿于怀后释怀了,对方却再也无法回到原来,只有他无论怎么努力,也还是一无所有。
“你以前不是说,要看着我变强大吗?我现在足够强大了,我可以只手遮天,只要我乐意,整个海城都是我说了算,连半个纽约都是我的地盘,我变成了你想看到的样子,你为什么就是不看我了呢?”
江刑一点点跪近一点,再近一点,慢慢把对方揽进怀里,肖煜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空洞洞的,早没有了神气。
他不正面回答江刑的话,还是始终重复那一句:
“放我走。”
“我不爱你,我也不能爱你。
放我走。”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真的做不到。
没有你我会死。”
江刑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隐忍住哭泣带来的窒息,哽咽央求,“我会死的阿煜,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
肖煜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把我留在这儿,会死的那个人就是我。
你也想看着我死吗?”
他没有在开玩笑。
江刑沉默,不敢接他的话,肖煜如鲠在喉,一字一顿跟他说心里话:
“你知道吗?我对你一开始是有信念的,哪怕所有人都说你危险,哪怕你的爱那样窒息,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爱你。
可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错误的,是一场不用审判就知道是血淋淋的原罪的时候,我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我是内心强大,但我都经历那么多苦难了,让我当一次懦弱者又怎么了,这个世界不善待我,连你也不放过我。
你们都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人,是会流血,会流泪的人,我的承受底线不是无底洞。
哥,我最后一次叫你哥,算我求求你,我太累了,我多希望我可以有一个灿烂的未来。
尽管我是从淤泥里生长起来的,可我也想努力地活下去,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要剥夺我所有的权利。
曾经的我不会怪你,现在的我,既恨你,又怪你,有时候还会控制不住地心疼你,我都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怎么了,我已经被你逼疯了。
如果我们之间真的要斗个你死我活,那不如我们就同归于尽吧,你不让我好好活,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说完这些话后,捂着脸擦了把脸上纵横的眼泪,慢慢捧着江刑的脸,笑盈盈的,看起来很正常,让江刑摸不清头脑。
“我想喝蜂蜜柠檬水了,你去给我冲一杯好不好?”
肖煜说。
江刑看到他的态度回光返照,擦了擦眼泪,不住点头:
“好,你,你好好休息,等我给你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