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让小黄他们辛苦一下了。”
“不好吧,打工人的怨气会追杀我们的。
而且估计乡里要三级以上应急响应,应该会有几天要求上班。”
“哪几天上班哪几天休息,会有通知吗?”
“排班表倒是会有……”
话题怎么越来越跑偏了,池昉才刚起了个头,就被许清源的旅行计划后来者居上,这该怎么不着痕迹地绕回来……
“嗯,那排班表有了你告诉我,你想去哪里玩?”
“我都行……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在最赚钱的黄金周抛下生意出去旅游,还是跟我一起,这让人知道了不大好吧?”
许清源听出来了,池昉嘴上答应说可以、都行,其实心里不怎么想去,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会被世俗的眼光猜疑和嫌恶。
两个男人之间的恋爱关系是不能见光的,池昉会在拙泉山居的房间里对许清源搂搂抱抱,但他绝对不会在村委办公室里这么做。
许清源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池昉:“我是不是没考虑到,你中秋兴许要回家过节?”
对方模棱两可地应了句:“看排班情况嘛。”
“也是,应该回去,中秋是团圆的节日。”
“……倒也没那么讲究。”
每逢阖家欢乐的时刻,池昉总是格外厌烦,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尴尬。
父母离婚后各自成家,这二位本身条件不俗,家庭底蕴深厚,二婚也没向下选择,又挑了势均力敌的良配。
龙生龙凤生凤,精心培养的弟弟妹妹果然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
夫妻志同道合,子女出类拔萃,两个新家庭完美无缺,堪称典范。
不像原先池昉的那个家。
疏离和冷漠是日常流动着的空气,始终无法互相理解的父母宛如一对傲慢的怨侣,他们是“匹配”
婚姻的牺牲品,而池昉,更谈不上爱的结晶。
其实两边家庭都不可能真心欢迎他,但是基于那良好的教养,光鲜的社会身份,以及无法推却的血脉责任,导致池昉在读大学以前,都不得不在特定的日子里,遵令前往其中一处和和美美地报到一天,以维护两方的体面。
读大学以后,他也成年了,这样的固定节目终于减少到只剩春节,像端午中秋之类的小假期,池昉都会推说学业忙要留校,工作以后则是工作忙或者要和朋友出去旅行,大家保持礼貌距离,彼此心照不宣。
今年中秋他依旧不会去任何一边,礼品寄到就算了事,之所以措辞含糊,只是不想把那些弯弯绕绕的内情告诉许清源。
池昉虽然喜欢对方,但一直没有把许清源当作能够长久的恋人,因此在每个有所保留的瞬间,隐隐的内疚总会在胸口蛰伏。
“旅游的事情等排班出来定吧,我们去近一些的地方,两到三天那种,”
亏欠之下就容易妥协,池昉认真考虑了一番,“我先走,就说回市里过中秋了,你后面来找我汇合,怎么样?”
他不再敷衍,而是确实思考了去实践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许清源道:“那你和家人就聚得少了。”
池昉笑笑:“……我家里父母都挺忙的,我们家也不讲究这些。”
这个笑容很浅,浅得流于表面,连眼眸都不曾进去,只是嘴角周围的肌肉动了动。
“好像,不太听你讲起家里的事情。”
“就……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和你说。”
在认识池昉一段时间以后,许清源很快感觉到,对方不像表面上那样亲和力满满,相反,他敏感谨慎,不轻易与人深交。
池昉结着一张小心翼翼的、透明的壳,乍眼看不会让人意识到这道屏障的存在,但当你想伸手触及他的时候,便能感觉到那张壳拒人千里的厚度,和严防死守的触感。
有没有人曾经打破过这道防御的屏障,尚不得而知,但许清源目前还没被赋予这项特殊权利,即使他们之间已经十分亲密。